甲士很快停在了顾玉尘马前,相比于顾玉尘的队伍,这些甲士身上的军备显然更为精良,精铁所铸的甲胄泛着乌黑的光泽,倒是反观顾玉尘一行,尚不是人人都有铁甲。
这倒不是说朝廷不重视边军,只是这铁甲实在极为难造,每年产量有限,各州各地各级分发下去,到了一线军队的手中也只有那么点数量,各地的将军再把铁甲发放到最精锐的部伍中,淘汰下来的才是分到各级军营。
像顾玉尘的镇字营能有七成的披甲率已经算是凉州前军十六营中披甲率最高的了。
“你们谁是领头的?出来问话。”
甲士队伍中走出个留着八字胡的军士,应该就是这队甲士的头头。在面对着这些一看就不是京畿守军的人,他有着一种近乎天生的自傲。
管你哪里来的队伍,在他们面前都是外来的土鳖。
顾玉尘扬了扬马鞭,战马很乖巧地向前迈了两步。
“我是。”
八字胡军士抬头略微打量一眼顾玉尘,身上甲胄满是刀痕,还有崩裂的口子,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穷鬼。
“你们是哪里来的?不知道军队擅自靠近临安是何罪吗?”
顾玉尘挥了挥手,“刘章。”身后一人快速翻身下马,正是顾玉尘营中的左膀右臂,副官刘章。
刘章从侧兜掏出一应文书交给了八字胡军士。
待八字胡军士浏览的差不多,顾玉尘俯下身子,略带调侃的说道:“我奉旨自凉州带领所部回京述职,前面的哨卡已经问过,不过路程赶得快,我这一营兄弟也都配马,就没劳烦他们通禀。不知这位大人,我们这是何罪啊?”
八字胡军士看着文书上的内容,又抬头瞅瞅顾玉尘,越看越心惊。凉州来,皇帝钦点的从五品将军,还这么年轻?
“啊啊啊,原来是顾将军,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冲撞大人了,也冲撞了边军的各位兄弟,还望大人勿怪,兄弟们勿怪,小的王贵,就在这城门当差,以后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王贵翻脸比翻书还快,方才还趾高气扬,现在立刻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他一个无品无职的小小守城兵让一个从五品将军称大人,还是边军出身的将军,这可简直要命了。要知道边军的地位在大燕仅次于皇城禁军,根本不是其他州军能比的。
“王贵,我记住了。好,以后有事我会来找你。”
这可真要命了,王贵早在心里给自己了百八十个大嘴巴子,让这些大人记住了可准没什么好事。
其实也不是没人提前来告知顾玉尘一行的行程,一队五百人的骑兵靠近京城,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只不过两天前当值的是另一班人,今天刚好轮值到了他这班,一些个信息还没交接完毕。
“好好好,大人有事尽管吩咐。按照规矩,大人可以带二十人进城,其余人要到五城兵马司的驻地先行安置,不知大人?”
顾玉尘点点头,他自然知道不可能将这么多人都带进城。
“带那么多人就不必了,刘章,帮我驾车,我得诏命进京即刻入兵部述职,劳烦王贵兄弟先带我的兄弟们先去兵马司驻地歇息。”
“哪里哪里,分内之事。”
......
到底是离开这座城的时间长了,顾宁清坐在马车里撩开侧帘,带着些许好奇与迷茫打量着这座极天下之盛的临安城。
看着眼前雕栏玉砌鳞次栉比的繁华街道,顾宁清只觉得恍若隔世一般,那么的不真实。顾玉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对于往事,他从未可怜过自己,倒是妹妹和自己吃苦这么多年他颇有些心疼。
“宁清,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顾玉尘的突然发问让顾宁清有些不知所以,不过还是很快回道:“还有三十多两。”
三十多两,顾玉尘细细盘算着,做两身像样的衣裳,再添点胭脂水粉想来总归是够的......
在顾玉尘的指引下,兜兜转转小半个时辰,马车总算是停在了一处道路入口。
“校尉,啊不,将军,地方到了,这里边儿好像不允许车驾入内。”
顾玉尘撩开车帘微微打量,确实是敬躬门。
所谓敬躬门便是皇城外方便六部官员上下班所开的一处偏门,取敬德守成,事必躬亲之意。凡是有到六部处理事务的官员也都由此进入,不必再绕行皇城正门。
“嗯。”顾玉尘应了一声,又转头看向顾宁清,“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要是饿了就先吃点干粮,估计述职的时间不会短。”
顾宁清乖巧的点点头,顾玉尘这才放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