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陷阵军镇字营校尉顾玉尘接旨!”
接旨,这天下只有一人的命令能称旨意。
“臣,顾玉尘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凉州陷阵军镇字营校尉顾玉尘,骁勇善战,战功卓着,忠勇可嘉,品行端正。两年内斩敌百余,前月,于凉州边境截获重要军情,经凉州军呈报,军部审查,陛下特谕,特擢升从五品怀远将军,携所部调度京师,军部述职。钦此。”
调度京师?顾玉尘呆愣愣地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在这一瞬间,无数的回忆涌上心头,京师临安,多久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了,他本以为能忘了这一切,至少在这边关还能有个安稳的家。
“愣着干什么,还不接旨,今天要是来的是宣旨官定要定你个无礼之罪!”
杨宁将手里拿着的黑牛角轴的诏书塞进了顾玉尘手里,随后转过身去仰起头,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这两孩子跟了自己四年,虽然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可哥哥英武善学,妹妹懂事可爱,今却要和这样的两个孩子分离......
“回去替我和顾老侯爷还有你父亲上柱香。”
顾玉尘呆呆地仰起头看着杨宁的背影,朦胧泪眼下,杨宁的身影逐渐和另一个男人的身影重合......
“您...都知道?”
“承武十二年顾将军与五万玄策军战死,宁泰二年定安侯府被废,你和你妹妹便被禁军的人送到了我这里,只是说皇帝口谕让我照顾你两,所以你两的身份其实不难猜,只不过这么多年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
顾玉尘只觉此时如坠冰窖,一阵发寒。四年前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定安侯府,四年了,人情冷暖,人走茶凉,竟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
顾玉尘紧咬嘴唇,这是他的痛处,也是最不愿提及的那段回忆。
从前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承武十二年,父亲遇伏身死,五万玄策军尽数战死,同年,爷爷一气之下与世长辞,那时起,定安侯府便成了那危墙。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所谓墙倒众人推,大臣的诽谤诬陷,天下人的闲言碎语,两年的时间,母亲也积郁成疾,撒手人寰。
最终,那些人如愿以偿地盼着皇上撤了定安侯的爵位,只可惜没能弄死自己和妹妹。
母亲辞世那日,朝堂之上,群臣再次上书定安侯种种过错,纷纷恳求皇帝赐死定安侯全府。
当家的已经死绝,只留下两个小的有些人却也不愿放过。皇帝大怒,直言“朕还没有老到昏庸!”
那日,一向对大臣温和的皇帝在大殿里拔了剑,长剑劈案的一刹,才让这些大臣们回忆起这曾经也是一位军武出身的帝王。
虽说在大多数人看来,这天下是皇帝的,但皇帝却也没法掌控所有人。
索性皇帝随了大多数人的愿,撤了定安侯府,将顾玉尘兄妹送出临安。
这一刻,顾玉尘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任凭他平日里再怎么伪装,可当这道封印被人撕开,他就感觉到锥心的痛。
“我父亲肯定是被人出卖的!那次行动只有兵部和皇上知道,梁人怎么可能先设伏!”
顾玉尘哭红了眼,世人都说是他父亲骄纵大意,才让燕国白白丢了五万精锐,可顾玉尘知道,他的父亲怎么会是那样一个人!
这么多年,这句话始终憋在他心里,直到此时才压抑地喊了出来。
杨宁俯下身抱住顾玉尘轻轻安抚道:“这也是我最怕的,你的战功这两年极盛,在凉州边军也小有名声,皇上封你从五品你担待得起。但回京之后须得万事小心,十六岁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些,十六岁的从五品将军啊,我这大半辈子过去的人了也才混了个从四品,你又身份特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
你父亲的事,你现在还管不了,答应我,回去之后先安安心心的生活,照顾好你妹妹,等到你真有那个本事的时候在来为你父亲,为玄策军洗刷冤屈,在你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莫问旧事。”
顾玉尘抹去脸上的泪水,十分正中向后退了退,随即朝着杨宁拜了下去。
“您放心,我一定会记住您的话。杨叔这四年的照顾对我和宁清来说如同再造,玉尘在此立誓,无论日后如何,我和宁清都会给您养老送终,话说,杨叔你啥时候娶媳妇啊。”
本来挺正经感人的场面,却是被顾玉尘这一句硬生生打断。
杨宁的眼泪还在眼里打转,脸上却是已经抽了又抽。“滚滚滚,赶快安排好拔营的事回去接你妹妹去,臭小子,我都快半百的人了还娶得什么媳妇,指不定哪天就死在战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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