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的队伍在山坡最角落修整,处在我们的视线盲区,起初在湖边的时候,我们根本没有想到这里还会有其他人,直到和对方脸贴脸了,双方才发现彼此的存在。
对方负责警戒的人员,第一时间端起枪,黑压压的枪口对准我们,其中有两个人叽里咕噜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但马上那个叫做阿宁的女人就出现了,她从队伍中走出来,示意自己的手下稍安勿躁,然后冲我们露出了一个非常勉强,但称得上友好的微笑。
“又见面了,几位。”
她说这话时主要是看着吴邪,我们也全都把目光转向吴邪,我想听听看他会说点什么。
“那可真是不巧啊。”吴邪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
但我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些许感怀,虽然更多的是古井无波的淡漠。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啧,这两个人有故事吧?虽然对吴邪而言只是一场梦,但谁说一场梦不能刻骨铭心呢?
仿佛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胖子凑到我跟前儿来小声道:“这女人可给我们天真使过不少绊子,就是最后死的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他说的是梦里的事情,但对面那位可不知道呀。当着人家正主的面儿说人家死的太突然,也太冒昧了。
好在阿宁的注意力根本也不在我和胖子身上,而是绕过吴邪看向了他旁边的黑瞎子和解雨臣。
这个时候我从她眼里看到了和我曾经一样的疑惑,要不是知道内情,旁人很难理解这几个人是怎么毫无征兆地凑到一堆的。
“看来小三爷最近混得不错。”阿宁还是一脸友好的笑,好像根本不在乎吴邪表现出来的冷漠。
“承蒙阿宁小姐关心,倒是看起来您这边出了些意外状况。”
我被这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裹挟,悄悄往小哑巴那边靠近,他马上就察觉到了我的挪动,朝我走了过来。
其实也就是两步的距离,我们两人的胳膊紧紧贴在一起,我悄声问:“不是说这一次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吗?吴邪是怎么和阿宁认识的?”
“不知道,但当年阿宁的死对吴邪的改变很大。”
我没有参与过那段人生,不知道小哑巴所说的这种改变是好是坏,又或者是惨痛和热烈。
但我知道,年少时意外死去的友人比平安相伴一生更让人缅怀和铭记。也不是所有人年少时故去的旧人,会突然诈尸还魂的。
但偏偏这里有我一个,还有吴邪一个。
吴邪和阿宁你来我往地聊了几句,就把对方的这次云顶天宫之行,套了个一清二楚。
各种细节尤其惨烈,在这里就不多赘述。我们只需要知道,阿宁的队伍出发之前并没有拿到多少有利信息,他们是接到公司的任务,硬着头皮来这一趟的。
她老板也就是裘德考,似乎对于追求长生这件事情更加迫切了。
结果可想而知,来时浩浩荡荡的队伍这时候只剩下十来个人,还有好几个受伤不轻。
裘德考在中国的一系列作为我都有所耳闻,这个老头子也不知道到底得到了什么信息,让他对所谓的长生如此执着。
完美的长生根本就不存在,饶是张家也在这种对长生的渴求中分崩离析了,裘德考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吴邪并不打算再和阿宁聊下去,回头看了一眼我们。两方就此别过,我们继续下山,将阿宁的队伍甩在身后。
一直走出去好一段距离,确定交谈不会被阿宁他们听到,吴邪才说:“他们这次在云顶天宫一无所获,肯定很快就会筹划去塔木陀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一次我三叔的失踪和他们还有没有关系。”
“得了吧天真,你担心人家姑娘就直说,非得扯上你三叔干啥?”胖子好像一眼就看穿了吴邪的心思,拍了一下他的背,然后就被吴邪瞪了一眼。
“你少说些有的没的,我又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尊重命运,你丫懂不懂?”
“能从你吴邪的嘴里听到这种话,我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悲哀。天真,别入戏太深,那只是个梦,梦里的你和现在的你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胖子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我怀疑他只是为了装逼,但我没有证据。
“喜欢人家就追,没啥不好意思的。”我笑着调侃了一句,没曾想吴邪看了我一眼。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呢,他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讲,但又透露出一种哀伤,一种我不该说出来的隐秘哀伤。
我一下子读懂了吴邪想传达的意思,他想告诉我,这件事情不要提,也不会发生。
他对阿宁也许有感情,但并不是纯粹的爱情。这种感情太复杂了,两人之间掺杂着太多东西,谈爱情实在是一种奢侈或者说对这种情感的玷污。
我理解这种复杂的情感,但我并不赞同。
因为我曾经也有过这样一段似是而非的感情,它的破碎是外力导致的,因此永久地成为了我心里的一根刺。
即使后来我遇见了小哑巴,我和他之间有一份纯粹的爱,我也把那根刺永久掩埋,但痕迹是不会消失的。
再浅再淡,也是存在的。
可这是吴邪的事情,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也不会再说什么。毕竟其实我连他和阿宁之间具体有什么故事都不清楚,仅凭个人经历和想法就去掺和,非常多事。
“好吧,当我什么也没说。”接收到吴邪的眼神,我耸耸肩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因为在湖边绕了一段路,我们到小哑巴说的那个村子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但这一行,似乎注定要没有收获了。
“小哥,这就是你原来待过的村子?你原来住雪窑里吗?”
眼前一片雪白,从前的村庄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架势,就算原来是雪窑,现在也进不去了吧?”
“这里还没北到可以住冰屋的程度,积雪是新的,总不能是前几天那场雪崩吧?”
“繁星你别扯,那雪崩能埋到这儿来胖爷我头给你拧下来当球踢。”
“那你说说这里怎么突然就被雪埋了。”
我们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却没有半点结果。
最后还是小花比较靠谱,他发了条短信给他手下,很快那边就把这村子的信息都调查好发过来了。
“别吵了,这村子很久以前就没了。”解雨臣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视线,将手机里一张照片展示给我们看。
照片很老了,看画质应该是七八十年代的照片,那时候这里还是有一个小山村的。
照片下面有一行注解,麦连村,1979年毁于雪崩。
“这怎么不算是我说对了呢,这也是毁于雪崩。”我看了胖子,但我发现他们的表情都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