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季如深跟周叶挂断电话之后的事情，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季总究竟有没有找到夫人，但是等周叶带人赶到海边的时候就只见到季如深一个人昏倒在路边，满身的伤。

断了一只胳膊。

扭伤的脚踝肿得像拳头。

后脑勺还有伤。

更别提身上还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擦伤。

整个人都高烧得快冒烟了。

他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三天。

季如深听到周叶的话，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

怎么可能？

“不，那天我明明是背着简希一起走出来的，你们看见了我怎么可能没看见她？她就跟我一起啊！”

季如深脑子一片混乱。

他挣扎地爬起来，才发现自己一只胳膊打着石膏。

浑身都痛。

“季总，你先别激动……”

“我问你，简希呢？”

季如深几乎失控地嘶吼出来。

他没法接受自己拼命救回来的人现在又告诉他失踪不见了。

怎么就会失踪呢？

周叶看着暴怒的季如深，也慌了神，“季总，那天我们真的只看到你一个人，夫人的下落我们确实不知道。”

“不知道？”

季如深有些无力地瘫软在床上，整个人变得陡然憔悴。

这还是周叶第一次看见向来意气风发的季如深露出如此颓败的模样。

“季总，我这就派人去那条公路上寻找，您别担心，一定会找到的。”

季如深没说话，垂着头，半张脸都陷入阴影之中。

病房的门被推开，是顾怀瑾走了进来。

周叶见到顾怀瑾微微点了一下头，挪到一侧，方便他给季如深检查。

“醒了？伤成那样，我差点以为你就要死了呢。”

顾怀瑾咳嗽了几声，似乎有些感冒。

他拿着听诊器走到季如深面前，但是床上的男人却纹丝不动，一直皱着眉，苦想着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悬崖边，面具男，坠海，海边的木屋。

还有简希那一声微弱却又温柔的“季如深”。

他明明把人背回来了。

“还有点发烧，我先给你输点液，等休息会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还有你的脑部受了重创，等会要再去做一个脑部检查。”

顾怀瑾絮絮叨叨地说着，在手中的病历不断写着什么，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顾怀瑾顿了一下，抬头去看季如深。

“顾怀瑾，我之前的病复发的概率有多少？”

季如深抿着双唇，双眼漆黑如墨，像是哀念遍布的深渊。

顾怀瑾顿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得柔和起来，“你的脑部受了撞击。复发的概率……不小。”

抓着他手腕的手无力地滑下去。

季如深的眸子黯淡无光。

所以，一切都是他的幻觉吗？

难道他压根就没有找到简希，也没有把她带回来吗？

五年前。

楚玥坠海，季如深头部受创，记忆出现短时间地混乱，确切的说，他的精神出现了混乱，总是幻想自己那晚赶到了海边并且带回了楚玥。

那一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循环在救楚玥的那个瞬间。

他不断坠入那个记忆循环，每次都以为自己成功地带回了楚玥，但每次清醒之后都是冰冷的现实。

如此，他在无数个循环里不断感受着楚玥离开的撕心裂肺长达三个月。

这一次……

实际上。

从他挨了那一棍子之后，再开车往简希所在的地方赶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现实了。

同样的悬崖，同样冰冷刺骨的海水。

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他执念中的臆想？

他又一次被拽入了无尽的地狱噩梦。

“我真的没有……救回简希吗？”

顾怀瑾看着季如深失神的样子，只能无奈地叹息，“如深，你先好好休息，简希……会被找到的。”

季如深的眉头一直紧锁着。

满脸挫败。

真的又是幻觉吗？

就像当年失去楚玥一样。

心口一阵阵发痛。

疼得他几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