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个酒鬼。
他点了一侧的烛火光,烛火光将那黑暗的里屋照亮,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供奉的牌位,那漆黑的牌位摆在这漆黑的屋子里面,陡然让人生出一阵恐惧感来。
再看白问青身边,竟然也摆放着一个牌位,那牌位上雕了字,正是刘何欢。
沈之衡眉梢一扬,看向白问青,他道:“白大夫,看诊吗?”
白问青还算是有意识,他打了一个酒嗝,浑浊的目光看向沈之衡。
他并不认识沈之衡,只是记着那日他也在谢云迢的马车里面,他是谢云迢的人。
“看诊?”白问青嗤笑了一声,挥了挥手嘶哑着声音说道:“滚,老子不看。”
他朝着沈之衡扔了一个酒瓶子,酒瓶擦过沈之衡的衣摆,落在了一侧的地上,然后滚了几圈又滚到了沈之衡的脚下。
沈之衡一脚踩在那酒瓶之上,慢悠悠的说道:“医者仁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为何不看诊?”
“医者仁心?”白问青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呸了一声,“放他娘的狗屁,什么救人一命,救了那么多人的命不照样是没有好下场,行什么医,救什么人!”
“人死不能复生,与其沉浸在哀痛之中,不如想想法子怎么帮死人报仇。”沈之衡居高临下的看着白问青,低声说道:“你在这喝酒耍脾气,就能帮你徒弟申冤报仇了吗?”
沈之衡心里很看不上这种人,自暴自弃,自怨自艾是最没用的。
因为没有用,无论有多痛苦,无论有多难过,人死了就是死了,与其在这里醉酒难过,说着什么好人坏人的道理,不如想想,怎么报仇雪恨,怎么手刃仇人。
他也曾经失去过至亲,但是他没有时间悲伤难过,仇人一日不死,他一日难安。
“报仇?”白问青摇摇晃晃的想要起身,结果却因为醉酒的缘故又摔了下去,这一下他摔得不轻,摔得再也站不起来。
也许是摔疼了,也许是因为别的缘故,他先是笑而后又哭了起来,那声音听着极其的悲切和悲哀。
“你说的简单…要是能报仇,要是能报仇…”他双眼通红的看向沈之衡,“要是能报仇我早就去报了,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些人岂是我随随便便就能杀的?”
沈之衡没有说话。
白问青有些癫狂,“高高在上,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那些住在金屋子里面的贵人…他们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要了我的命,我们这种贱民还想报仇?”
他露出极其讽刺的笑容,“贱命一条,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一条狗,可笑啊。”
沈之衡静静的听着,白问青说的也是对的,靠他自己找那些权贵报仇,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他垂眸问道:“那你想替他报仇吗?”
白问青一顿,“想又如何?”他颓然的垂下了脑袋:“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但是有人可以做到。”沈之衡微微一笑,“就看你愿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