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爱派”说:生出来就生出来,大名鼎鼎的官场新贵安禄山就是她所生。
“罪恶派”反驳:女巫的孩子一定是恶魔,怪物安禄山可以作证。
“真情派”辩解:阿史德完全可以到昆仑山寻找能使小丈夫回归常态灵芝仙药。
“性爱派”马上批判:突厥人视昆仑山为禁区,突厥创世者射摩居住在阿尔金山,他白天睡觉,黄昏醒来,常常骑着由女巫变成的白鹿到东海巡游,第二天早晨才赶回来睡觉。女巫驮载着突厥民族的灵魂,不能到其它神山祈祷。如果阿史德胆敢到昆仑山求神问药,别说吐蕃人、仲云人、汉族人、粟特人,就是突厥本族都无法容忍——她还没付诸行动,尸体就已经暴晒到戈壁滩上。这样的先例很多。所以,她最好还是去扎荦山祈祷,让孩子重现勇士丈夫的大英雄形象。
“罪恶派”说:再别说怀孕、生产之类话题,阿史德听见扎荦山就内心隐隐发痛,因为,她曾经在那里祈祷生子安禄山,而这个没有七窍的怪物亲手点火,将母亲焚烧成一只人头鹿身混合物,并且被送到能容纳上千只狼的巨洞外面……
“真情派”说:那次灾难是阿史德咎由自取,当时,她与安禄山就未来发展规划产生严重分歧,阿史德希望安禄山能够像射摩那样,做个堂堂正正的突厥骑士、英雄,而安禄山以自身条件欠缺为由,坚持要不择手段争取一切可以利用的攀升机会……
争论愈演愈烈,新的流派不断产生。朕晕,朕倒。恍惚间,朕看见阿史德在烈火中哀嚎。接着,朕看见一群饿狼吼叫着,争先恐后,冲出巨大黑洞……朕想阻止它们。可是,梦魇般,朕被摄住灵魂。朕窒息,朕倒栽葱坠入深不可测的眩晕深渊。
再次清醒过来,人们纷纷传递阿史德雇佣驼队离开龙城之消息:“她害怕疯牛事件被处以数目巨大之罚款,吓得屁颠屁颠,逃跑了。时间是晚上,她从东门离开龙城,穿越戈壁,沙漠和草原,返回家乡或者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小丈夫挂在她胸前,走起来一摇一晃,像活动的小饰件。对了,她好像还唱着一首古歌,歌词是:‘朕们心中只有一座神山,太阳升起,它安静睡着时,叫阿尔金山,黑夜降临,它醒来并且战斗时,又叫扎荦山。’无数乐器伴奏,很多徒弟应和,呵呵,真热闹,哪像逃跑啊!”
接着,人们猜测:阿史德逃往何处?投奔正在步入辉煌的安禄山应该是首选,但这不可能,因为安禄山多次申明其父亲是唐玄宗,母亲是杨贵妃(尽管谁都清楚他比杨贵妃年长大十八岁,但是……但是……何必较真呢,奇迹总是能在瞬间以闪电神速超越现实与想象);其次,改头换面,沿着从昆仑山伸展而来的某条河道,逆流而上,寻找神药。但这样风险太大,能否如愿,充满悬念。而且,正如“性爱派”所说,仇恨女巫的人随便找个理由都可以用匕首、棍棒、铁锨、榔头、石头、毒药等暴虐手段置于死地;再次,她彻底忘掉突厥民族属性,与小丈夫同时在敦煌或凉州的某个寺庙出家修行。这似乎也不大可能,因为阿史德不信来世与往世,只认同现世。在现世,要么生出大英雄,如射摩之子室点密先可汗,要么生出怪物,如安禄山。最后一种可能性就是巡游突厥流动都城——“幽都”。她先要去最早的幽都所在地阿尔金山,然后是千泉、睢合水北、镞曷山西、干双河等所有设立过衙帐的地方。尽管现在衙帐不再,幽都不再,骑兵不再,设和特勤不再,但是,那里的神灵应该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