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看瓜,其实是个幌子,主要是害怕快成熟的西瓜被不懂事的孩子糟蹋了。有一年,邻村几亩西瓜眼看就要成熟了,被几个顽童用镰刀逐个“检阅”,白红夹生的西瓜铺满一地,让主人欲哭无泪。至于左邻右舍干活渴了累了摘了瓜吃了,那是很正常的事了。
“清明前后,点瓜种豆”,清明一过,父母便开始耕地、施肥、起垄、点瓜、铺膜。几天后,瓜苗便露出头,随即便是放瓜苗、围瓜苗、压瓜蔓、逮瓜(其实就是定瓜),家人才松了一口气。随着时间的延续,一个个西瓜从指头蛋一般渐渐长大,直至成熟。
记得第一年种瓜,家里便引进叫新红宝的新品种,采用上羊粪、油渣,铺薄膜等措施,等瓜开园时,每个瓜大小一样近二十斤,皮薄瓤红甘甜耐运输,两亩西瓜卖了近千元。在附近那可是摇了铃,也让新品种西瓜得以推广。
在瓜长到三四斤的时候,父亲便用桐树和杨树的树干做主架,铺上一层塑料纸,外面整齐码放上杨树的枝叶,拉上家里的门板做床,放上被褥,一个瓜庵便成了。放了暑假,我就开始守护瓜园了。
看瓜的岁月枯燥而又充实。起初,只有我们一家种瓜,为了能让我安心,爷爷让我将收音机带到地里,我似懂非懂地听了评书《三国演义》《水浒传》等名着,但最喜欢的是每天下午四点多的小喇叭节目,我听到了《半夜鸡叫》《王二小》以及好多好故事和儿歌。随着乡邻种瓜越来越多,我的小伙伴也加入到看瓜之中,我们一起套知了,一起玩水、抓鱼虾,一起在地里烤玉米、红薯、黄豆吃,一起交换着看小人书《少年月刊》《故事会》《今古传奇》等。当然,还会干些除草、摘豆子等力所能及的活儿。
其实,有时也幻想着能抓到偷瓜贼,也曾趴在树杈上、玉米地里等着贼落网,但却一无所获。一天早上,父亲早早到其他田地干活,我还在瓜庵做着美梦,忽然听到巷巷伯喊:“快放狗,有人偷瓜了。”
估计是巷巷伯的瓜让人偷了,不料爬起来一看,两个骑自行车的听到喊声后,将刚放在自行车后座架的西瓜一推,一溜烟逃走了,硕大的西瓜摔成七零八落好多瓣,虽然瓤已红,但还未熟,巷巷伯看着一地的西瓜,连声叹息:“再过几天就熟了,真是糟蹋!”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西瓜也一天天长大。漫天繁星的夜空,偶尔有流星划过银河。苍穹下,静谧的田野里,蟋蟀不停地弹奏着欢歌,玉米棉花等农作物悄悄私语,一只只硕大的西瓜在苍翠的蔓叶下探出头,西瓜即将开园了。地头的瓜庵下,父亲抱来一只带着露水的西瓜放在地上,刀尖刚碰上,只听“嘭”的一声,西瓜便裂开了,露出了鲜红起沙的瓜瓤,我迫不及待地放在嘴里,真甜。
如今,家乡的瓜、桃、苹果等时鲜水果成片种植,也再也听不到谁家的瓜果被偷了、被糟蹋了,田间地头的瓜庵和看瓜的岁月也成为永久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