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主,正是恭明王顾明朝。”温孤绛都眼神凌厉看着来人,院门口的婢子身着宫装行了个万福礼,“公主。婢子钟筠,奉我主恭明王之命前来送上薄礼,请您笑纳。”
惊鹊上前将礼盒接过,呈给温孤绛都,温孤绛都乜着她,轻轻打开盒子,不是其他华贵俗物,却是一块碎玉,玉上有两个字,依稀还能辨认出来是——“广成”二字。
温孤绛都脸色大变,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嘴里呢喃着,“广成……”
钟筠又微微低头福身道:“公主,不知我家殿下的这个礼,能不能换来和您一叙。”
温孤绛都努力控制着情绪,不知年月的这些日子里,代北的一切都是她支撑,现在面前就有一个可以寄托她思念的物什,她差点哭出声来。
双手轻轻地把碎玉捧起来,握在手心里,“进来罢。”
钟筠微微颔首。
等她坐下时,温孤绛除了眼眶红肿之外,再瞧不出来其它东西。
“恭明王殿下心思活络,是本宫没有想到的。”碎玉边缘扎着温孤绛都的手,可她却越握越紧,仿佛是最后一根稻草。
钟筠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不像个婢子,倒像个有气节的臣,“公主,这临淄城里,心思不活络的人已经死了。”
温孤绛都瞥了眼守在门口的惊鹊,切入正题,“你们王爷想做什么?”
钟筠直视她的眸光,“若是什么挣帝位的庸俗事,婢子也不敢来打搅您,我们王爷要做的,是灭了陈国。他要陈国成为史书上的一笔。”
温孤绛都眸子乍然亮了下,“灭了陈国?”
钟筠肯定的回复她,“正是。我们想,公主曾与我们王爷的先生结下善缘,想必他很愿意帮忙。”
温孤绛都在这宅院里困了数年,旁人都知道她,可她于旁人,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先生?我不曾与人结什么善缘,不杀人是因为我还没有这个能力。”
钟筠沉静地道:“周国前鸿胪寺左卿,现一品君侯,雍昭侯——谢松照。”
温孤绛都眸子微微转动,突然想起来当年惊鸿一憋的清雅少年郎,顿时身子一阵无力,沧海桑田也不过是这般感受了。
她拨弄着腰上的流苏,“谢松照啊……顾明朝真是幸运,居然有他当先生。”
钟筠知道这事有戏,“公主,谢侯爷的本事您要相信,他这次是有备而来,您和我们王爷的夙愿,都能一朝实现。”
温孤绛都嗤笑,“这是权利的倾轧,是争夺,每逢争取自己的物什,为人讨公道,都要流血,不流血,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钟筠惊讶于她清醒的头脑,“公主英明。不知公主有什么想法?”
温孤绛都将碎玉收进腰间的荷包,“我现在,不过就能在这王府里做点小动作而已,宫里的杨太后……若是我出去,她要杀我,易如反掌。”
钟筠微微直起身,“公主,我等在外所惧者,不过顾长堪一人尔。但请公主施展拳脚,将顾长堪绊在府里,外面无忧矣。”
温孤绛都冷冷地道:“顾长堪若是如此好糊弄,我至于现在还期期艾艾?”
钟筠从容道:“若是临淄如此不堪一击,陈国危在旦夕,公主的复仇又怎么会快意?又怎么能用他们的头来祭奠代北的亡灵?”
温孤绛都心头一动,之前她想找顾明朝,但顾明朝先找了她,她便自然而然地端起了架子,但若真的是拒绝了……那她这些年忍辱负重,苟且偷生,若不能报仇雪恨,那这些年的隐忍,算什么?
盟友虽然素未谋面,但却已经是她的上上选择了。
温孤绛都握着荷包,“好。”
惊鹊突然直起身,朝里躬身道:“公主,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请钟筠姑姑移步希贤厅吧。”
温孤绛都看着院门口的墨灰色的身影乍现,“杨云阔又发什么疯?不是跟她说了不要让人来我府上了?!”
一旦人的信任出现裂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叫人心惊胆。
钟筠愣了一瞬,立即起身叩首,“婢子钟筠,是恭明王殿下身边贴身婢子,奉命来送王妃名茶。”
顾长堪显然不信,“你在杨云阔身边……”
“送个礼而已,有什么好闹的。”温孤绛都蹙眉打断他的话。
顾长堪张了张嘴,反驳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温孤绛都起身道:“带路,不去吃饭了?”
顾长堪觉得自己在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变得都不像自己了,“走罢。”
明明知道现在的温孤绛都决不可能在意他,可还是忍不住失望。
希贤厅虽然叫厅,但规格不输皇宫正殿。
摄政王的生辰,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座无虚席,众人觥筹交错,都想在这里面找一找自己的青云路或者…伯乐。
“王爷到——”
顾长堪站在传唱小厮的身边,“还有呢?”
传唱的小厮脑袋一懵,脸色发白,上下嘴唇不停颤抖,“王爷……王爷……”
顾长堪牵住温孤绛都的手,举到传唱小厮的面前,“王妃不在吗?你眼瞎?眼睛用不着就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