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唱小厮吓得竟然双腿瘫软,倒在地上,腥臊味陡然扎进顾长堪鼻尖。
顾长堪嫌恶道:“拉下去,埋了。”
满堂寂静,众人脸上的笑意都褪下来了。
环视一周,指着最近的小厮道:“你来喊。”
小厮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王爷,王妃到……”
小厮的声音虚弱无力,两股战战。但好歹有声音,堂上已经没有人还笑得出来了。
谢松照看着顾长堪牵着温孤绛都的手心下嗤笑,真是话本子没少看,装深情真是得心应手。
康宁翻了个白眼,侧头跟婢子轻声讽刺道:“早年折磨人家的时候那是动了真格的,我在安阳足不出户都知道,现在装什么装。就这么几句话,若是温孤绛都就沦陷了……那真是丢了我们女子的气节。”
谢松照微微侧目瞧了瞧她,心下琢磨着南国新君派她来的打算。
“王爷…王妃,安好。”陈国官员都纷纷起身,习惯的只喊顾长堪,又末了又想起来顾长堪现在身边还坐着个人,又仓促加上。
谢松照和康宁只轻轻颔首致意。
顾长堪随意的坐下,“都随意些,我这府门不常开,诸位尽兴。”
“谢王爷…王妃。”
顾长堪坐下后就微微愣神,手上的触感像是还在,却没有了胆子再去牵。
钟筠跪坐在顾明朝身边,给他斟酒,“殿下,她同意了。”
顾明朝颔首,微微低头靠近她,“让温孤绛都想办法让顾长堪出兵南国。”
钟筠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
众人期望的重头戏一个都没有,顾长堪神游太虚,人在心不在,温孤绛都穿了身孝服似的衣裳坐在上面,也没有人去指责她。
康宁看着顾长堪和满殿沉默的人心烦,“过个生辰搞得跟丧礼似的。”
“康宁郡主,您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摄政王大寿,你在这儿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小啰啰得到了大人物的指示,立即跳出来斥责康宁。
“什么玩意儿?敢在本郡主面前放肆。”康宁轻蔑的扔了个眼神下去。
“郡主,您说这话,实在有损南国的颜面,堂堂一国郡主,身负南国陛下使命,却在我朝摄政王的生辰宴上说出这样一番话,怕是不妥。”王腊坐在康宁对面下首拱了拱手。
康宁慢条斯理地道:“阁下何人?”
王腊微微颔首欠身,“在下户部尚书右丞,琅琊王氏王腊。”
“琅琊王氏又如何?”康宁瞥了眼王腊,“轮得到你来教训本郡主?”
王腊像是在给学生授课,娓娓道来,“郡主,树要一张皮,您现在出使我国,您就得把南国的脸面放在心上,这才是使臣的使命,您有空可以多看看苏秦张仪和蔺相如。”
众人低低的笑起来,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露骨了,赤裸裸的说人家不学无术,这可是萧枝意的侄女呀。萧枝意是谁啊,那是南国的仁孝皇后,南国皇帝都随她的称号,没有独立的称号。
康宁站起身来,走到王腊身前,“王右丞,人要一张脸,你说这话也不怕害臊。出使周国落荒而逃,副使还客死他乡,这不会就是您口中的使臣的使命吗?”
王腊眉头一皱,淡淡地道:“郡主,在下未曾落荒而逃,张副使不幸殒命在外,这是天命。在下认为,我是做到了使臣该做的。”
康宁微微弯下身,“王右丞可有家室?”
王腊被她这转变给惊到了,“……没有。”
康宁转身向顾长堪笑道:“王爷。”
温孤绛都拿手肘撞了下他,顾长堪终于回神,不解的望着温孤绛都,“怎么了?”
温孤绛都淡淡地道:“康宁郡主找你。”
康宁故意放轻了声音道:“王爷和王妃真是伉俪情深。”
温孤绛都脸色果然明显变了变,温孤绛都手里的碎玉隔着荷包割得她心疼。康宁眉眼轻挑,“王爷,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准允。”
顾长堪捏了捏眉心,“说罢。”
康宁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在下看上了王右丞,想与贵国结秦\晋之好。”
王腊震惊地直接站起来,大腿擦着案几起来疼得眼眶热,“郡主,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您千金之躯,王某不敢高攀。”
康宁乜了眼他,依旧看着顾长堪,“王爷,您觉得呢?”
顾长堪看了看王腊,顾明朝笑道:“皇叔,日久生情,这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又是事关两国,王右丞以一己之力可以换来陈南两国百年交好,又何乐而不为呢?”
顾长堪听着“日久生情”和“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两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不由得看了眼温孤绛都,心思突然活络起来。
康宁赞许道:“正是如此。”
顾长堪脑袋还算清醒,“此事非同小可,事关两国大事,等本王和杨…太后商量再答复你。”
顾长堪正想问她要不要回去了,却发现温孤绛都脸色一阵赛一阵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