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匝路亭亭艳，非时裛裛香。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赠远虚盈手，伤离适断肠。为谁成早秀，不待作年芳。”我慢慢吟诵，这首诗我喜欢。

“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属采附声，亦与心而徘徊。此诗写梅花，又写作者身世，二者结合天衣无缝。”孙延平说。

我手指捻着梅花，回头看他，说：“孙先生为何不开心？是由这首诗想到自己了吗？”

他微微笑道：“公主，微臣只是同感诗人。”

我点头，看着零落的梅花，露出惋惜的表情，叹气，说：“我一向不喜欢冬日，近日赏梅得了趣，倒是第一次觉得冬日过得快了。”

他说：“常情常理。”

三月了，我开始想要送什么给萧昰，想来想去总是没有满意的。

三月初九，我到长乐宫，一进萧莺屋里就看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儿。

萧莺看见我，轻手轻脚地把怀里的孩子递给秋瑞，而后又小声地走了过来，牵起我的手到外间。

我问：“她是谁？”

她答：“我们的二十妹，萧丽质，两岁了，上月来的长乐宫，她母亲生病去了。”

她笑着看我说：“她也不爱说话，像小时候的你。”

“我小时候可爱和姐姐说话了。”我说，“我要待到她醒了，和她说话。”

半个时辰不到，萧丽质就醒了，她被兰若抱了出来，揉着眼睛，看见我就扭头。

“丽质，让姐姐抱抱，我是你十四姐。”我走过去，笑着伸出手。

她看着我点头，我抱起她，有点沉，走到萧莺身边坐下。

“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萧莺问她。

她摇头，我看她怯生生的眼神，和点头摇头的动作，恍惚间真的好像看见了两岁的自己，也是她这般，失去了母亲没有父皇宠爱，独自一人到陌生的长乐宫，害怕无措，真让人心疼。

“学字了没有？”我问，我想替她做些什么，她摇头。

萧莺摸了摸她的脸说：“小质，月姐姐教你学字好不好？”

我没说要教她呢，之前教观音宝，特别麻烦，我不想教小孩子。可是我看着她乌黑转溜的眼珠，不忍拒绝，我问：“小质想学吗？”

萧丽质点头。

“好，三日后我就来教你，好吗？”若是要教的话，我要好好准备准备。

萧丽质点头，说：“谢谢，月姐姐。”

我这才知道她为何不爱说话，是因为她说话说得不好，听起来像舌在口中转不过来。

兰若将萧丽质抱走后，我问萧莺：“她口齿不清，太医看过了吗？”

“跟她过来的宫女说太医看过了，说是并无大碍，或许长几岁就好了。”她答。

我点头，两岁不大。

第二日，下着小雨，孙延平撑着竹伞走来，我看见他腰上挂着的竹编小球，顿时知道要给萧昰送什么了。

我问：“孙先生，你腰上那竹编小球要如何做？”

他笑着取下双手奉上，说：“若公主想要，让微臣编即可。”

“不行。”我说，“我要做一个送给父皇做生辰礼。”

他说：“公主孝心，只是竹篾锋利，易伤手，也绝不是几天就能学成。”

我下定了决心说：“我就要学，我还有一个事问你，我要教两岁的孩童识字，如何做好？”

“君子之学，藏焉，修焉，息焉，游焉。吃穿用度，从身边事物识起。”他说。

我点头，也正是这个想法，我说：“那你现在写几个大字，我念，你写。”

“是。”他走到桌边，提笔。

“丽质、水肉、菜、床、热、冷、饿。”我停下，看着他写字的样子，文质彬彬，君子也。

他顿笔抬头看向我。

我笑了笑，继续说：“树，草，天，云、石、泥。”

他写完了看向我。

“就写这几个吧。”我说。

三月初九，我到长乐宫教萧丽质识字，她或许是有些自卑，我让她跟着读时总是声音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