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质做得很好。”我夸她,“大声点就更好了。”她安静懂事,教得时候并不费力。
我一连去了三天,只有第一人她显得很认真,后两天都心不在焉的,我也同样,熟悉的场景浮现在眼前,我总是忍不住想到张娘娘,她教我写字认字的样子。
我以小质还未适应长乐宫的生活无心学习为由,将教学的事推到了四月。
我坐在矮凳上,看着孙延平演示,他的手满是岁月沧桑的痕迹,和他整个人最不相符。
我接过云霞递来的手套戴在了手上,拿起一根竹篾说:“你慢点。”
他缓缓地边做边说:“五角球,六根竹蔑,将第一根和第二根交叉,第三根挑起下面的竹蔑……”
我学着他的手法慢慢来,第一个勉强成型。
他微笑着说:“公主手巧。”
我点头,说:“有些大了,再小一点儿挂在衣服上才好看。”
他点头,说:“竹篾再短些……”他修长的手指转动,慢条私理。我想起他握笔写字的样子,也是这般行云流水,他抬手折下花枝的时候……他一切举止都从容优雅。
他的脸上只有微笑和平静两种表情,连诉说过去是都是冷静平缓的,他像世外之人,像一尊高大的石像,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的欲望是什么。
花了五日,我编了二十三个五角球,仔细挑选了两个,用宫绦流苏串在一起。
“孙先生,你想要什么赏赐?”我好奇,他会想要什么?
他恭敬地回答:“这是微臣的职责,无需赏赐。”
“你喜欢什么?”我又问。
“无喜爱之物。”他答。
这样的人应当是无趣的,可是我却抑制不住好奇,他石塑碎下的芯子是什么样的呢?
四月初八很快就到了,萧昰先要和群臣宴饮,皇后陪同,我让宫人注意着,父皇回了承元殿就来通报。
太监来通报的时候已经亥时了,他肯定劳累,我过去不一定见着,虽然很想给他我亲手做的五角球,可是只好明日了。
翌日一早我便过去了,不用早朝,也还未到宫宴时辰,萧昰肯定闲着。
“父皇。”我笑着喊他。
“月儿来了。”他应声。
我拿出木盒递给他,说:“这是月儿亲手做的,生辰礼,父皇打开看看。”
“这是竹篾编制的?”他看向我的手,问:“有没有受伤?”
我伸出双手展示,笑着说:“一点点,不疼,父皇喜欢吗?”
“喜欢,父皇十分喜欢。”他笑着拉过我的手,“月儿是最体贴父皇的。”
“月儿最喜欢父皇了。”我说,他说的是真的吗?不见得。
或许是这礼合了他的心意,宫宴的时候我得以坐在了他身边,我看着陈照秋不快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
宴会过后,应怜雪叫住了我,我随她去了玉芙宫。
“月儿,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她说,“还未正式谢过你。”
我笑道:“怎么会,你要你自己和父皇的事为先,我都明白。”
“月儿,我真不知要如何谢你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她说。
我摇头,微笑说:“应娘娘不必客气,化险为夷,都是你自己的聪明才智。”
她拉过我的手,说:“谢谢月儿,我记在心里了。”
父皇的生辰过了,没有什么要关心的要紧事了,每日安寝悠闲,我却不快乐,我探问内心,我为什么不开心?我不明白。
我答应了萧莺,又去了长乐宫教小质认字,我们两个,教的学的,都还是和上次一样,心不在焉的。
我想,我或许不适合做先生,我没有张娘娘那般细心。
“姐姐,怎么了?”萧丽质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抬手擦掉眼眶里还未流出的泪,说:“或许是风迷了眼。”我为何不开心,是思念与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