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后。边疆。
雪深如海。
镖局的人送芙蓉到边疆最大的城池丰城以后,便请她下了马车,全部人骑马而归。
对他们来说,如今的责任已尽到了。
一锭金子,他们护了芙蓉一路的周全。
丰城,已是芙蓉所处的国家的尽头,与齐国只有一条河相隔。
河这岸,是死气沉沉的丰城。
雪花飞舞,这里的雪又大又密,根本不是京城的雪可比。
沿街商铺大多关着门,偶然有几家开着,伙计也是缩着头守在门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是没睡醒。
河岸边有一排柳树,正值冬季,柳树枯萎,干瘪的柳条上挂的是冰渣。
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一两个经过,或是挑着担子,或是抱着布匹,脚步匆匆,很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此,丰城并不像它的名字那样丰满,放眼望去,倒有些萧瑟之相。
寒风刺骨,芙蓉的衣裳,在京城时尚不显单薄,一到丰城,便冻的她牙齿打颤。芙蓉有点饿,从京城到丰城,路上走的这几天,镖局的人为了安全,所住的都是小店,为免路上吃喝拉撒的耽误功夫,每人每天只有两顿饭,而且又干又硬。
终于熬过来了。如此可以在丰城先补一补再去找苏畅也不晚。
摸出几文钱来,想去吃些东西,很快便有个衣着褴褛的乞丐凑了上来:“好心的公子,给点银子吧。”
“好心的公子?”芙蓉才明白过来,这几天一路颠簸,脸也很少洗,如今束着头发,穿着青布衫子,灰色棉袄,可不是活脱脱的一位公子吗?
芙蓉见他可怜,便将手里的铜钱全给了他,那乞丐感动不已,不禁提醒:“这位公子还是赶紧回去吧,别在街头呆着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在街头呆着?”芙蓉不解。
“如今丰城不比当年了,现在副将大人死了,大元帅他…….”乞丐四处看看,见无人,才小声道:“大元帅当道,只说军备不够,不能对抗齐国,没完没了的向丰城百姓征税,他的兵又管束不严,隔三差五来丰城抢夺一番,弄的民不聊生,如今丰城的大户都外逃了,留下些老弱病残的,本来日子就艰难,如今更不能度日了,很多做了乞丐,有些乞丐还被拉过去当壮丁,伺候当兵的,公子你如此好心,又如此好相貌,长的虽不魁梧,也是一条汉子,若被他们捉去,怕就危险了。”
乞丐说了那话,抬头看到不远处来了几个骑马的人,高头大马之上,几个穿着军服的男子嘻嘻哈哈。腰间的配刀在雪影里分外清晰。
“就是这帮人在作恶,这些人都是大元帅手下的。”乞丐伸出手,在芙蓉脸上抹了一把,芙蓉恍然。
很快,那帮人来到乞丐与芙蓉面前,低头看了二人一眼,便笑起来:“老叫花子,小叫花子。”芙蓉抬头,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这些人,不是说军民鱼水情么?为何这些人瞧着不像是好人?
“咱们还有事要忙,不要在乞丐身上浪费时间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芙蓉一瞧,不是苏畅是谁。
芙蓉想叫他,乞丐捂住了她的嘴,直到苏畅与那些人骑着马走远了,直到雪花落下来,盖住那些马蹄印,老乞丐才松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对不住了,实在不应该在公子脸上抹灰,实在是怕…….公子相貌堂堂,他们会捉了公子去当壮丁。”
“难道他们就可以随便抓人吗?”
老乞丐叹气:“他们当然会,前两年这街上,有个挑着担子做火烧的,因做的火烧好吃,大伙都叫他火烧刘,那人力气大,每次能活八盆面,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被大元帅的人盯上了,呐,如今被强行拉走,送到了军营里,听说,一天到晚的做火烧,伺候那些人吃,累的不成人形。”
芙蓉骇然。
她与面前的老乞丐素昧平生,按道理讲,这老乞丐不应该欺骗她,难道大元帅在边疆,就这么的无法无天?难怪人说,天高皇帝远,皇上在京城里忧国忧民,这个大元帅,如今却是逍遥快活。
她有些遗憾, 刚才竟然没有与苏畅相认,又有些疑惑,苏畅怎么会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一副桀骜不驯,高高在上的模样,那种眼神,芙蓉从未在苏畅眼睛里看见过,这是第一次。
雪地里只有芙蓉与老乞丐。
老乞丐望着苏畅他们离去的方向叹气:“公子可是认识刚才那些人?”
“我…….”芙蓉语塞,并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