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医者很细心,知道要为皇后处理伤口,寻来的那两位大夫都是约莫五十岁的女人。虽已经知道伤者的身份,但她们见到这场面,还是惊讶又惶恐,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
马车急速地进城,然后向宫门方向驰去,一路上只有车轮滚动声和风啸声,因为城内已经宵禁了。
事实上,薄野琊现在也“听不见”这些声音。上官凝无力地仰在他身上,全靠他将她的身子稳住。两个大夫先给她喂了丹药,现如今正褪了她胸前的衣服为她处理伤口,他的注意力全在这上面。
本来是一个大夫给上官凝处理伤口,一个大夫给他处理伤口,可他偏让两个人都先去料理上官凝的伤。
“两个人一起,处理得快些,我的伤只是外伤,她的伤恐伤及内里。”这是他的原话。
褪去衣裳,只见一片雪白的肌肤上,有一个明显的皮肤被刺过的痕迹。那里的肉边缘肿着,伤口没有流血了,但血块堵塞着,还是通红的样子,像是雪地里开出一朵血红色的花,冲击着人的眼睛。
薄野琊开始很庆幸她没有知觉,不然这得多痛呐。
“还好敷了刺儿草,基本上止住了血。”一位大夫说。
薄野琊没问她如何知道的,这个问题太蠢了,上官凝的伤口上还残留着药草,从医多年的人自然认得这个。他只感叹了一声:“是啊,万幸,出事的地方恰好长有这草药。”
大夫为上官凝清理了伤口,敷上药粉,用细纱布细致地包扎,又朝她嘴里放几片人参片提提气。
一大夫开口:“马车上没有水,没法儿清洗伤口,能做到这样已是尽力了,待回到府上……”她说习惯了,但“府上”两个字说出口又立刻意识到错误,立刻改口:“待回到宫里,再做更细致彻底的清理。”她说完抬头看一眼薄野琊,怕他怪罪伤口处理地不彻底。
薄野琊的脸上并没有怒色,更不想怪罪她们,他急着问:“她可有大碍,伤及性命或伤及内里?”
“性命无碍,但……”大夫又看了上官凝一眼,面露忧愁,“娘娘的伤口不浅,流血不少,元气大伤以致内里虚弱是定然的,须得好好将养个一年半载,才能慢慢恢复。”
薄野琊没有立刻回答,抱着上官凝的手又紧几分,眼神在她如酣睡的面容上流转。
“朕知道了。”他好一晌才缓缓说出这几个字。好像极为艰难。
“陛下勿忧,娘娘会好起来的。”另一大夫开口,看薄野琊脸色好些,才继续道:“让我二人为您处理伤口吧。”
薄野琊看了眼自己的左臂,不堪入目,但是疼痛已经麻木了。
“好。”他说。
伤口很长,加上一整条衣袖都染血了,大夫准备将左臂衣袖剪去。
“陛下,有些疼的,您的衣服有些粘在伤口边儿上,若将衣袖布料掀起,自然牵动伤口。”
“嗯。”他双手握着拳头,只简单说出这一个字。
原本他以为已经麻木的伤口因为衣料的牵动,疼痛卷土重来,甚至更胜一筹。
他额上渗出汗珠,但他忍着不动,也不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