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姑将薄野琊手中的空碗放回原位，退到后边去。

端着上官凝的药的宫人顺势上前来，上官凝吞下口中最后一点蜜饯，右手抚了抚太阳穴。

最厌喝苦药。

偏一口闷下去准会吐，只好慢慢“品味”了。

薄野琊像是做完了准备工作，正欲做正事的样子，认真的目光掠过她不悦又无可奈何的脸，落在那碗还有热气升腾的药上。

薄野琊稍稍挪动了位置，更加靠近她。

上官凝捏着帕子的右手更捏紧几分。

仍是宫人端着药，薄野琊用右手把着勺子，将碗中汤药一勺一勺喂到她口中，趁着他取药的空档，上官凝偶尔以手帕擦擦嘴角，三人倒是配合地十分“巧妙”。

不似昨夜昏死，今日的上官凝可以自行吞咽，倒是省事省力许多。

当然，表情也丰富许多。

不情不愿汤药进口，舌尖生恶，紧着眉头吞下喉咙，苦意反涌。

薄野琊看她脸色难看，安慰道：“就快喝完了。”

其实还有一半。

“只剩几勺了，别吐！”

其实还有三成之一。

“就要见底了，再忍忍。”

上官凝看着他，突然呛着咳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给伤口以痛重击的机会。

薄野琊忙放下勺子去安抚她，双手并用，扯得伤口疼，上官凝赶忙扶住他的手。

清弄过来，熟练地轻拍她的后背，很快让她平复下来。

“怎么回事，我喂得哪里不好么，怎的忽然呛着了？”

“喂得尚可，嘴里净不说实话。我又不是小孩子，这哄人的话也太假了。”

“没骗你，真要见底了。”

薄野琊让端药的宫人放低一些，让上官凝看看。

她只瞅了一眼，朝宫女摆摆手，“既然只剩下这一点儿，那便拿下去吧。”

薄野琊知错，没有阻拦。

她含了两颗蜜饯在嘴里，嘴轻轻地吮着。

“要继续睡么？”他关切地问。

“方才还犯困，现下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了。”上官凝说话时将两颗蜜饯赶到一边，那一边的腮鼓鼓的。

“去吧，快去换药。”上官凝记得方才的约定。

薄野琊站起身，上官凝忽然仰头笑着说：“你换了药来同我一起，或许能睡着。”

她伸手拍了拍床的内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薄野琊扫视这宽敞华丽的龙榻，只有上官凝躺在外侧，确实还有好多富余。

但他露出了一个歉意的表情，“我还有政务需要料理，晚些时候再来陪你。”

上官凝笑容停滞一瞬，旋即恢复:“好。”

薄野琊俯身捧着她的脸，吻在她额上。

“乖乖躺着，不许劳动自个儿。”

上官凝难得乖训地点头。

薄野琊温润浅笑地看着她，然后转身离去。

上官凝视线追随着他，直到明黄的衣角消失不见。

她松一口气，手抚在前胸上。

痛，胸口的伤还是好痛。

薄野琊正欲去暖阁，出寝殿的时候正巧碰到匆匆过来的降东，手里捧着文书一类的东西，应是要拿给上官凝看。

降东弓着腰退在一旁，薄野琊停步。

“何事?”

“回禀陛下，上官夫人和太夫人听闻陛下和娘娘遇刺受伤，忧心不已。两位夫人特递了帖子进宫，望探见一面。”

降东双手递出文帖，向着薄野琊的方向。

但他并未看文帖便说:“照样拿进去给皇后看吧。传朕口谕，召两位夫人进宫，一时半会儿不用回府，给她们安排衣食住行。她们会在宫里小住。”

薄野琊想，自己忙着的时候，她有母亲和祖母陪着，能宽慰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