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开口了,且一开口就是最关键的,可见一直没疏通好。
“可以理解。”可不是可以理解吗,好好的,又没做错什么,就要去死。
“我不敢同母亲提,母亲这么多年很不容易。”有了第一句,第二句就容易多了。
穆子一没说话,她也承认洛茜的不容易,可她并不苟同她的做法,最起码在忻元锡的这件事上是这样。
“我一直知道我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宫里是个大染缸,哪怕洛茜百般注意,也不可能清得很干净,更何况还有那样的一位存在。
“若不是母亲一条心护我,我想我可能长不了这么大。”忻元锡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们绞在一起已经发白了。
这时有一只很好看很温暖的手伸了过来,搭在了上面,让它们不自觉得放松了些,随后便是那个他认为很好听的声音在说话。
“没有人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来了,就有活着的权利。”忻元锡的这句话,让穆子一还是有些感触的。
“无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来的,那都不是你本身存在的错,错的是那些抱有目的人。”
“姐姐,你是这样想的吗?”忻元锡抬起了头,双眼里有了些光彩。
母亲虽爱他,可他知道是他拖累了母亲,也就从未如此想过。
“不是我是这样想的,而是事实本就是如此。”
穆子一觉得自己的心变软了,真的软多了,在看到这样一双眼时,她做不到冷硬的来处理,说不出不带感情的话来。哪怕她现在这话论起来也没多少感情色彩。
“呵,我要是早些认识姐姐就好了。”忻元锡必定只有十三岁多一点,垂下来的眼里有些湿了。
“日子是自己过的,认不认识都应该没多少关系。”可不就是吗,她两世都算不得得到过母爱,可仍旧活得挺好。
“姐姐,说的是。”忻元锡抽了一下鼻子,稳了一下情绪,一张帕子递了过来,上面什么也没有,很普通,可他就是觉得好看与温暖。
接过来,捏在了手中,并没有打算把它弄脏。
“我长大了,我知道父皇……父亲并不喜欢我,却真不知他是那样想的。”对忻元锡冲击力最大的就是这个。“在母亲告诉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时,我是拒绝的,谁不想活着,可父亲……在那一刻,我觉得我就应该死。”
这话他是没法对母亲说的,说不出来啊,可对母亲都不能说了,便没人能说了,好在这里还有这个让他想亲近的姐姐。
“后来姐姐救了我们,带着我们离开,去掉了我皇子的身份,我是高兴的,想着可以好好生活了。”提到这个忻元锡的声音仍带有一丝兴奋,可见他是真的向往过。
“可随着日子的增长,包括景王的退避,我觉得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你一个孩子本就该想的简单些,糊涂点不好吗?”这也是个忻家人,看来忻家人的基因也继承了不少。
“姐姐,我也想啊,可是我姓忻啊。”忻元锡苦笑了一下。“史书上有太多的记载了,我都看过,那些卧薪尝胆,妇人之仁都出现过很多次。”
穆子一抿了一下唇,忻家人多疑,这孩子的想法也不为过。
“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有这个野心,现在是没有的,同样也不知道二哥现在放过了我,以后会不会记起我来。”
宫里长大的孩子真的想简单也简单不起来。
“母亲在宫里困了这么多年,好容易出来了,若是因为我再遭一回罪,叫我这个做儿子的如何忍心,更不要提还要拖累救了我们的姐姐你了。”忻元锡是真的想的很深。
“不拖累。”穆子一摇头。“我敢带你们出来,就不会觉得你们是拖累,族里的人也不会,只要你不想,没那个心,洛雅一族便护得了你们一世。”
这不是站在穆子一的身份说话,也不是站在洛雅凝主的地位说话,而是站在一个族人,一个大家族在说大家的话,洛雅有这样,就是因为团结,不放弃任何一个好的族人。
“这样啊,可真好。”忻元锡的表现可没他话里来得那么高兴。
“母亲跟我提过洛雅,我知道那是一个友好,和睦的民族,也是个与世无争的,他们把我当成一份子,我便是一份子,作为洛雅的一份子,是不是也该出份力?对吗?姐姐。”
忻元锡再次抬起了头,脸上的笑意很浓很真,也很坚定。
“我真不知该说你像忻家人多一些,还是像我洛雅人多一些了。”穆子一轻叹。
“姐姐刚才不是说让我做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