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没想到自己也有封赏,大着肚子从楼上下来,跪谢行礼后曹纤代她接下了赏赐。
传旨江夏的消息不胫而走,等长沙沈传文听闻,那何驰已经在江夏城外的铁笼子里锁了三天。指证有赏的榜文东西南北都贴着,没人撕也没人去揭,大家只当那东西不存在,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江夏五族更是闭门谢客。钱伯义也是惨,这骑马来回也要十天半月,好不容易回了濮阳屁股还没坐热,又被一棒子打去了江夏。
“船家,我要过江!”
“你有本事游过去啊!”
吴迅在樊城呆了好多日子,没有一艘渡船愿意载他过江,码头的工人一个个怒瞪着他,栓在渡口旗杆下的狗子都对他狂吠不止。
“不开,不开!”
“船在修,去找别人吧。”
吴迅在码头走了两圈,讨了没趣只得回客栈去,但是樊城客栈也嫌他。樊城和襄阳一江之隔,曹纤的名头早过江来了,好多人春天借的贷都要用打好的谷子运过江去还。
“陈巡田!”
有人讨嫌,自然有人受人喜欢,陈术从花船打手变成了陈巡田,因为总是带着几人骑马巡田,故而多了这个雅名。渡船一靠岸就有正在装粮食的农民认出了他,拱手迎上前去打招呼。
“可是包老爷子家的?”
“正是!”
“乡君命我过江,你们的贷一笔勾销了,这是你们的欠条,就由你带回去吧。”
“为何呀?”
“这你要去问乡君,我只负责传话。”
陈术一拱手便离了码头,借了一匹马往樊城里去,走了一圈退了一圈欠条,不等傍晚就乘船回襄阳去了。
“家都快没了,还要人家的债干什么。都不要了,都退回去。”
思宁本想着庄子里的事安稳些再走,这一道圣旨一道懿旨,弄得人心不安。曹纤领着封赏只感觉烫手,取出那一箱借条,让陈术去还江北的,让项田和刘季去还襄阳的。
“退了,可是人家不收。”
项田和刘季的办事效率和陈术比还是差了一截,那陈术是一副铁面孔,伸手一甩把欠条丢下就走不由分说。而项、刘二人带出去多少,带回来的还是多少。
“那就明天再去退吧。”
思宁挥了挥手,让项田和刘季拿着那些欠条退下楼去,圣旨和懿旨也不知道哪一边是真的。现在曹纤都不敢派人去江夏打探消息,只能骗着自己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乡君,江北的欠条全部退还了。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沈小姐,她正在庄外客房里候着。”
“怎可如此怠慢,快快请进来。”
曹纤擦去眼泪,连忙整理衣服,思宁也安排人手快点把那些赏赐送去三楼,反正那里空间够大,堆这些东西绰绰有余。
“沈娟见过姐姐。”
“沈小姐快请坐。”
两人忙不迭的坐下,还来不及喘口气沈娟就说道。
“不与姐姐客套了,现在江夏无事,人们以讹传讹闹出不少误会,圣旨只说罪可凌迟,但按律就算讹诈百贯也够不上凌迟之罪,现在还在审查。何劳禄大人托我带回家书,要你安心千万别乱了方寸。”
“哥哥呢?”
“在城外笼里关着供人指认,暂且无事只是晒得黑了些。”
曹纤整个人一松,差点倒过去,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个准信。现在才知道皇上和太后唱得好双簧,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恩威并施双管齐下。看着手里太后赐的金锁,应是一颗定心丸,就算何驰因此获罪,至少这个孩子会得保平安。
“姐姐可要用钱打点,京城中沈家也有人脉。”
“休要莽撞!”
曹纤喝了一声,她心中慌得很,今天这赏赐非常奇怪,赏那媚娘的五色线和金针箍就很蹊跷。自然是恩赏,也像是一种提点,庄上似乎有朝廷的耳目,曹纤见过谁,媚娘干过什么,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虽然这眼线没有恶意,但官官相护就是犯了大忌,传至天听必然会再激起盛怒。
“一切自有天子做主,哥哥以身试法,切不可再被人拿住那样的把柄。”
“可是……”
“我只问你,是哥哥自己做的这事,还是被逼的。”
沈娟对曹纤和盘托出,听完之后曹纤痴痴一笑,抹去眼泪骂了何驰一句。
“原来如此,果真是贼哥哥。思宁派人去收拾一间客房,时候不早了,沈小姐就在庄上住下吧。”
“形势如此危急,姐姐怎能安心。”
“你与他伴久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白白的让我心疼,早晚叫他赔给我们。”
曹纤得了确信的消息,去见了媚娘吐了话,让她安心的同时,曹纤也不吝惜那些药材,让林还月用辽参起了一方安胎药,喝下之后媚娘的脸色明显变好了。
思宁领着沈娟进了大客房,大客房有两间,一间住着林还月,她是个男儿做派,就喜欢这样视野宽阔的地方。赵蓝若住在小客房里,她不喜欢喧嚣,小巧精致反而顺了她的心意。
晚上吃饭也是一处吃的,大家也不见外,也不分个主客,都是在内客厅的大圆桌旁入座。上菜时曹纤指示思宁将藏书肉放在沈娟面前,一轮菜上完谁也不动筷子。沈娟是大客理应由她先吃,但是沈娟又让着曹纤,两方相持之下曹纤还是先动了起来,用筷子夹起一块藏书肉用勺子垫着送到沈娟的碗中。
“沈姐姐请用。”
“曹姐姐客气了。”
“这辈分可不能乱,你现在可是我的姐姐。”
曹纤撤回勺、筷,大家才开动起来,席间嬉笑声不断,甚是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