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唯栋眼睛一闭,摇着头说。
“我知道说了你也不信,就是没有药!吏治礼教之所以深入人心,就是点滴积累,你是可以凭借刀兵之利获得喘息之机,但你总不可能次次凭借刀兵之利吧。这扬州城不是豫章,我张唯栋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一应商贾也是有气节的人,此地繁华要是毁于你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现在扬州还有繁华可言,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是你一手经营起来的,你当然会说这样的话!”
何驰血气上涌,直接走到他脸上,喝!
“张唯栋!我告诉你,我何驰可以背一千条一万条恶名,我也顺了你的意思咱们就先礼后兵!今天凌风楼设宴,邀请各商铺老板、掌柜前来一叙,我何驰要求也不高,平价卖我半个月的药,如果这个要求都达不到,你明天就可以告老还乡了!”
“不用等晚上,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张唯栋带着何驰径直来到一间药铺,轻轻松松的就拍开了药铺的前门,带人进去也不说话,一抽屉一抽屉的拉出来让何驰查看,里面除了刀伤药之外,其他但凡能治个头疼脑热的药材都没留下一丝一毫。
随后张唯栋又带着何驰来到了库房,里面也是同样的场景,真就像被人搬空了一般。
“这么绝?!”
“哼!”
张唯栋一甩脸子走出药铺,何驰挠着头跟了出来,看张唯栋没走远,他连忙追上去道歉。
“晚辈不知实情,误会了老前辈,请老前辈恕罪。”
“哼!”
张唯栋又甩了一脸子,何驰马上挪动脚步正脸接张唯栋投来的鄙夷目光。
“老前辈!有药!”
张唯栋刚快想离了何驰,突然听到何驰喊有药,他虽然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过头来,只昂头看天,道。
“你别诓骗老夫,老夫宁可被你拉出去斩首也不会借你一兵一卒。”
“老前辈息怒,的确有药,真的有药。”
“你的药呢?”
张唯栋转过身来,朝着何驰一摊手。
“这次我不借兵了,只求老先生能带军士听我指挥,我保证不抢、不诈、绝对不在扬州地界动武。”
“你少来,天雷都劈不死你。你的保证顶什么用!”
“我保证与张了了恩断义绝,此后绝不纠缠,写下绝情书了却情丝。”
“你!”
何驰也烦了,这老东西软硬不吃,自己该说的好话也说了,拖着不决是什么鬼,难道真的要魏王大印一盖取他的脑袋吗?!
“那你要怎么样,何驰就在这里,取你脑袋这种事我断然不会做,但我现在手下无兵无将。稍后倒是有七百罪人要来,但现在呢,看着病人去死吗?”
“你现在就写绝情书,写完我借兵给你。”
“好!”
“你还真写!?”
“那你到底要怎样!”
何驰当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家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整个一选择困难症。本想着扬州富庶之地只要稍作威压便能镇住局面,现在看来自己第一招就走错了,早知道去豫章调许哲的兵了,那里距离江夏不过一天的船程,运输便利还能靠着六村增援补给。再退一步就算去庐江调朱成的兵也没有多难,自己好歹是庐江出来的船帮众人都在。
“那你调苦役给我总行了吧,罪囚营总可以调吧。”
“这扬州是老夫一手……”
“张唯栋!!!”
这老家伙是真的气到何驰了,好话也说了, 道理也讲了,退路也给了,他还要怎样?!
“你不要逼我,你握着全权不放,让我怎么办。你拿着这魏王印要是能弄来药,你只管拿去。若再不济你提我何驰脑袋去,只要能平这瘟疫我何驰不惜这条命!”
张唯栋的手也抖了起来,毕竟何驰这人太过凶煞,从路杀尤、鲁二人开始,何驰的手段从来都是狠辣至极。固然他雷厉风行,十分成就中善七恶三,但其中那三分恶却尤为致命,弄不好一个扬州就要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你告诉我药在哪?我带兵给你取来。”
“上山砍桦树、杨树,我要桦树皮、杨树皮。还有葡萄都熟了吧,今年是晚秋这个时间点都紫的差不多了、烂的差不多了,扬州、苏州富庶之地好多人家都有园林、果园,我其他不要,专要那葡萄里的小核。还有漫山遍野没人要的酸枣,去肉取仁。再给我找几台大水车,几百张晒东西的竹编,另外准备一片地方做病寮,挖一丈深的坑用来处理病人屎尿,水要烧开喝,所有病人触碰的碗筷、衣服全部要过开水!”
“你要砍多少树?”
“撑过半个月,以后我就不管了!我告诉你张唯栋,一旦行动别给我打任何折扣,御用的紫竹林我都砍了,到时候你别说这不能砍那不能砍。扬州我只能呆几天,我现在是三道总督事,管三道的事,多少病人等着我去安排,你以为我和你闹着玩呢!你要是一个时辰后没动作,我就大印一盖拉你去问斩!”
何驰该说的都说了,跨步走向郡守府,自己这个三道总督事也没个府邸。
名头大的吓人,却是个光杆司令,下属各州各郡都有分属的守将,除了江夏的一众人以外自己就调不动其他人了。
“这封信去庐江交给金不换,这封信去豫章交给水卜。”
“……”
何驰走到哪张唯栋就跟到哪里,自己借他的书房写两封信,他就在书房里杵着像个木桩子一动不动,何驰让他的传令兵递个信,传令兵还要看张唯栋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