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路风波乃炼心之境,人情冷暖是忍性之场。
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
用了半晌,林青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底重新恢复平静。
三年前父亲在西虎城兵败,二十万平远军死于一役。
朝堂震怒,原本身为京城顶级勋贵的平远侯府摇摇欲坠。
最终,平远侯府还是没有躲过厄难。
在朝堂对手的攻讦下,削爵灭门。
“平远侯守土不力,满门抄斩。”
“不可收尸,野狗尽食,以祭亡灵!”
人头滚滚,鲜血滚烫,百姓高呼杀得好,
这一幕幕在林青眼前依次浮现...
一千七百四十人,唯有他依靠父亲旧部,改头换面得以苟活。
只是....活着又有何用呢?
身为奴仆,世世代代皆为奴仆,
生老病死都要归于主家之手。
林青低头看向脚下大田地,尽管已经翻了无数遍了,依旧坚硬无比。
脚踩在上面,硌得生疼。
看了看脚上穿的草鞋,又看了看佃农穿的布鞋。
他自嘲一笑,也怪不得那老农不卖孙女给他。
摇了摇头,林青紧握锄柄,用力向下刨去,翻起一块块泥土,
以往不可能做的事,如今已经熟能生巧。
随着锄头的起落,泥土被疏松,石块被剔除,整齐的沟壑在耕地上延伸开来。
太阳高悬在天空,汗水从脸颊滑落,滴落在泥土上,使得他的皮肤变得黝黑。
不似以往的丰神俊朗。
林青视线扫视四周,田地周围都有侯府的家丁侍卫守护,想要逃跑根本没有机会。
他没有轻易尝试,而是静静等待机会。
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
反正他如今在大乾已是死人,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咔嚓”
锄头碰到一个坚硬的事物,他用力一扒,原来是一块石头。
他将锄头放在一边,拿起镐头蹲下身,
慢慢在其上敲打,同时也慢慢恢复体力。
这是佃户奴仆们自己的休息方式。
他一边敲着石块,眼神一边打量,
同时左手轻轻握上脖颈间挂着的玉坠,
想要脱离如今困境,最好的办法是先成为武者,再找机会逃走,而后去从军。
只有这样,才能了解当年之事的真相。
大乾每逢大战,边疆战事吃紧,就会从京中抽调军卒,也会招募新军。
而奴仆也可以成为军卒,搏一个自由。
但这个希望,对于他来说也有些渺茫。
无他,他如今会落到如此境地,与这片田地的主人武安伯有很大关系。
想着此人,林青不禁握紧拳头,眼中的仇视难以控制地出现。
他平远侯府身为大乾三百年勋贵,底蕴深厚。
在家中出事之时,耗费积攒多年底蕴,终于让他得以苟且偷生。
而家族也将他托付给了当年父亲的忠心旧部武安伯。
原以为死里逃生,没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这武安伯,也是道貌岸然之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