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宋观南向来是一个有风骨的人。
就像是他第一次见她那样,带着棺材跪在正殿门前,口口声声诉说着屈辱。
可现在的宋观南,和当时判若两人。
不,或许不用说当时,而是和自己登基之前的完全不同。
季骁明的眼神变了变,看向宋观南的时候竟然带上了些许的不悦。
宋观南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季骁明眼睛里面的情绪,可是宋观南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现在这样毕恭毕敬,他反而不开心了起来。
她扯了扯嘴角。
季骁明却是注意到了宋观南手里面的那一株草,皱了皱眉头:“帝师手里面怎么还拿着草?除杂草的事情让下人来就是了,帝师何必亲力亲为?”
宋观南低头,看向了自己手里面变得蔫吧的草,笑了一下:“陛下有所不知,臣刚刚看这草被石头压着,就想着把石头清了,把这草扶一扶。”
“扶一扶?”
季骁明盯着宋观南手里面已经离开地面许久的草,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宋观南轻笑一声:“是啊,只不过就在臣把石头都清除之后,想要扶这株草的时候,手刚刚捏住,它就直接离开土里了。”
说着,宋观南晃了晃自己手里面这株草:“陛下看啊,这草活不久了。”
季骁明听着宋观南的话,刚要说宋观南什么,却忽然间意识到宋观南的话里有话。
他眸色一凛:“帝师大可以有话直说。”
宋观南扫了一眼季骁明,又是一个舒展的笑容:“陛下这是再说哪里话?臣哪里有什么要说的呢?还是臣说什么能够让陛下收回成命?”
说到最后,宋观南自嘲似得轻笑了一声,错开了季骁明看向自己的视线。
季骁明就这样盯着宋观南,似乎想要看穿她心中所想似得。
可此时此刻的宋观南,乖顺的不像话。
偏偏他听明白了宋观南刚才话。
不就是再说世家是那压着草稳固的石头,而昭国就像是这草一样吗?
他可不相信昭国离开这些世家就活不下去了,只是宋观南的态度实在是让他有些不爽。
季骁明阴沉着脸盯着宋观南:“既然如此,那帝师认为如何让这株草活着?”
宋观南的嘴角依旧挂着轻笑:“活着?自然能够活着,只是看陛下愿不愿意,仅此而已。”
她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对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季骁明嗤笑一声:“说得倒是轻松,帝师是在想什么?想让朕放权吗?”
听见他说“放权”这两个字,宋观南倒是觉得有些诧异:“为什么陛下觉得臣一定要谋权呢?”
偏偏宋观南微微扬起眉梢的样子在季骁明看来像极了挑衅。
季骁明上下打量了一遍宋观南,语气里隐隐约约带着不屑:“不要觉得你那拙劣的激将法能够让朕按照你的想法走,这是永远不可能的。”
宋观南只觉得莫名其妙,可还不得不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陛下这是再说哪里话,我宋观南只是帝师,帝师而已,在朝堂里面只有品级和身份,没有任何的实权。”
这是她帝师这个身份的局限性。
“实权?右卫率这个官职也没有什么实权,可是对于你来说,这有什么关系吗?”
季骁明眼神冰冷的落在宋观南的身上。
“的确没什么关系。”
宋观南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