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揶揄地看着陈荣。
“临近年节,帝师不可不到。”
陈荣对宋观南说,脸上的神情竟然有些义正言辞。
宋观南毫不在意地撇撇嘴:“怎么,帝师是什么很了不得的官职吗?”
也许是她的神情过于不屑,陈荣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宋观南。
宋观南饶有兴致地看着陈荣有些为难的模样,心情大好:“放心,我跟你回去,但不是因为年节。”
陈荣抬起头,错愕地看着宋观南:“那是为了什么?”
宋观南眯起眼睛笑了一下:“当然是为了我种下的这些东西啊,不然培育出来了,百姓拿不到,那可不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白忙活?”
她说得很是理所当然,陈荣也不敢接话,只能悻悻地点头。
宋观南上下打量了一边陈荣:“觉得我这个人不近人情?”
陈荣怔在了原地,似乎是不明白宋观南为什么会这样说。
宋观南对上陈荣看向自己的视线:“放心,陈将军毕竟是我同门师兄,陈将军的父亲,和我师父,再怎么说也是一起共患难的兄弟。”
她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当年不可告人的事情,反倒是让陈荣不知所措。
释文案的事情两人都知道,可是陈荣不明白,为什么宋观南能够这样坦然的说出来。
陈荣的眼眶微红:“释文案……本就不是阿爷的错。”
宋观南点点头:“他们没有错,错的是当时的圣人,可圣人已经驾崩了,释文案也已经认了,你现在要报仇,又能怎么样呢?”
“那……常禾的死呢?”
陈荣盯着宋观南,似乎是想要用这件事情来揭开宋观南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的面具。
可宋观南只是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问我?”
短短的一句话,让陈荣竟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想什么了。
宋观南看出他的游移:“是圣人的左膀右臂,还是我宋观南的同门师兄,亦或是……一个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她的眼神渐渐犀利起来。
陈荣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宋观南。
见他这副模样,宋观南只觉得没意思。
“我对陈师兄的印象,是当年的骁勇,和那一身不该出现在文人家的功夫。
可是后来,我与陈师兄失去了联系,竟然也不知道跟着齐王从陇右回来的人,究竟是陈副将,还是陈师兄?”
宋观南的声音轻飘飘的,眼神也变得晦暗。
陈荣何尝不知道她这是在试探自己?
只不过……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臣不知道。”
陈荣有些无力地说出这四个字。
宋观南轻笑了一下:“其实,齐王回长安之后,也就是你们上朝的那天,我就已经认出你来了,只不过我不敢确认,毕竟一个消失了那么久的人,再一次见到竟然是在朝堂上。”
她缓缓站起身,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斗篷。
长安的冬天很冷,宋观南一直坐在庭院里面,也不自觉地想要走走。
她一边走一边说:“可我没有想到的是,直到齐王登基,成了当今圣人的时候,我曾经的师兄,才敢登门相认。”
陈荣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宋观南打断了。
“所以,究竟是陈师兄想要和我相认,还是陈将军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圣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