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女人只是冷冷看着他。
那双眼里没有丁点害怕。
只有孤注一掷的凶狠的勇气。
拳头停在了半空,看着那双眼睛,汤和瞬间失去了打人的力气,他放开孩子,把女人往里面推了一把,喃喃:“行吧,你不走就不走吧。”
说完,他握着受伤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土坯房内,女人紧紧搂着昏迷中的孩子,沙哑声音干涩如刮过沙子的铁器,艰涩的哼起了童谣:“乖崽睡觉觉……”
汤和呆了下,脸上晦涩不明,低低骂了句:“这狗屁老天爷……”
垂头丧气的汤和回来,朱重八并不意外,他抬手拍了汤和一下,朝身后努了努嘴,汤和扭过头,看见那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居然抱着孩子跟了出来,远远的站在门口,朝他们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她……”
汤和张了张嘴,那女人抱着孩子悄无声息的淹没在茫茫夜色里。
汤和看着朱重八:“大哥,她……”
朱重八往火堆里加了木材,淡淡道:“走了。”
汤和愣了下,心里就像吃了最苦的黄连,低下头,看着虎口的牙印,新鲜的,还丝丝冒血,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前几天咱真不是个东西。”
要是来早点,会不会就没时疫?
朱重八掀起眼皮子看了眼汤和,说:“你还算有良心了。”
过了两天,灾民爆发时疫。
陆续出现发热流汗的症状。
人们想起来第一个发热的病患,到处寻找女人和孩子的身影无果,最后将一腔怨愤发泄在诅咒上,他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乖乖躺进了朱重八划分出来的隔离间里。
茫茫夜色里,女人抱着孩子踉跄向前,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饿了吃树皮,渴了喝臭水。
她不敢靠近逃难的人群和零零散散的村庄,那人说孩子得了时疫,会传染。
她不想孩子死,也不想连累别人。
“娃啊,咱娘俩这辈子一起走……”
紧紧搂着怀里失去意识,没有任何回应的孩子,女人亲了亲孩子的额头,干枯的嘴唇颤抖着。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
终于某天早晨,太阳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带来勃勃生机的时候,抱着孩子的女人一头栽了下去。
这次……
真的要死了……
她恍惚间看见洪水来临时,将孩子和她推进大木盆子里,用力推向岸边,自己却被大浪卷走的孩子他爹。
孩子他爹冲她笑呢!
“嚯,有个女人,还有个孩子。”
“别碰,那孩子发病了,刘基大先生,请你戴上防护面具行不行啊?”
依稀间,听见有道清朗的声音和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
是谁……
“有救吗?”
那男人问了一句。
旁边的少女回答:“不一定,先看看呗,别带回村子,带到实验室那边的隔离点。”
标儿番外在短篇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