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枫寺里,刘基特意求了几枚开光加运的平安符,与他同行的李善长状若无意的询问:“刘兄可有心仪之人?”
刘基将开运符放入袖内妥善放好,温和浅笑,如枫叶静落之美好,完美无瑕:“在下闲云野鹤自在逍遥惯了,替友人求符而已。”
李善长哈哈一笑:“原是我误会了。”
两人错开视线后,刘基的目光变得极其冷淡,就像冬日湖面上凝结的冰层,蕴藏着汹涌波涛。
寒枫寺里特有的芷萝茶香仍然残留在唇齿间,苦涩味令刘基清醒。
午后阳光温暖,带着夏日特有的灼热,却让他有些薄凉。
傍晚,回程的路上,已然夕阳半落,霞光绯红。
“走西门回吧。”
靠近城门时,李善长指挥车夫换了个道。
西门守卫薄弱,几个上了年纪的老病残烛正杵着锈迹斑斑的矛打呵欠。
“西门靠山体而建,有易守难攻的天险,外攻难而内奔易,故而守卫者具为肢体受伤退下来的老兵。”
2李善长指着外面的老兵,对面色冷淡的刘基抱以温文儒雅的微笑。
刘基就像吃了几个苍蝇一样恶心。
但看在朱元璋面子上,又不能真的拍死他,施施然抬手,皮笑肉不笑,一副仙人好皮囊硬生生挤出冰山阎王的寒冷:“既然如此,祝善长兄马到功成。”
入夜,亳州城内陡然喧闹。
外面锣鼓喧天,人人奔走相告:“走水了!快跑啊!”
等刘基披上衣服,慢条斯理出来时,火光烧到隔壁的街道。
那烈烈红色,滚滚浓烟遮天闭月的袭来。
“刘先生,朱义士呢?”旁边的婶娘显然记得刘基,见只有他一人出来,忙跑过来询问。
可见这几月在百姓心里,朱元璋还是有了些分量的。
刘基面不改色解释:“今夜大帅招他入府,故而并不在家中。”
“万幸。”婶娘知道朱元璋不在,松了口气,刚想问李善长先生呢?
就听见身后响起个声音,青衣文人跨步而来,衣角悬佩掀起烈烈风声,竟给人一种夹杂风雷之势的错觉,那婶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善长在此。”
他含笑而来,如沐春风,令人十分喜欢。
“太好了,善长先生也出来了。”婶娘左看看风流俊美的刘基,右看看儒雅斯文的李善长,只觉得眼花缭乱,左右欢喜,难以抉择了。
“恭喜善长兄得偿所愿。”
望着婶娘离去的背影,刘基朝李善长敷衍性的拱拱手,冷冷淡淡的面皮上看不出半点真心欢喜。
李善长羞涩一笑:“此事尚未成,还得看主公那边。”
得,这是笃定事儿能成。
连主公都叫上了。
刘基觉得那张脸皮上的笑容分外刺眼,懒懒撇了撇嘴,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纯情啊?
这厮要是见了英英,怕不是尾巴翘上天了?
李善长见刘基面无表情的样子,也在内心哼了几声。
明明是个谋主的胚子,却自甘堕落,说着与鹤琴为友,还不是跑过来搅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