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我第一次从夜逾白的嘴里听到这个词。
说实话,我有被他诱惑到。
其实这两个月来,我在不同的人口中,听到了关于夜逾白和我母亲之间各种版本的故事。
其中听到次数最多的版本是,我母亲原来只是夜家家仆的一个女儿,而夜逾白在弑兄弑父之前,也只是夜家一个微不足道的私生子。
据说他们从小青梅竹马,相互依靠着长大,在漫长的成长岁月中,他们彼此之间有了深厚的感情。
可后来,夜逾白为了巩固母亲在夜家的地位,听从上一任夜家家主,也就是他父亲的话,和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女儿订了婚。
我母亲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不愿意和别人共享夜逾白,就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来。
故事不知道真假,可不可否认,我真的很好奇,我的亲生母亲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之前我问夜逾白的时候,他说她又笨又丑,脾气还差,是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可我相信不是的,不然他也不会惦记她这么多年。
我跟随夜逾白,来到了一扇雕梁画栋的大门前,门推开,里面全是同一个女人的画像。
哭着的,笑着的,长发的,短发的,年幼的,成熟的,她们都是同一个女人,她叫——白芊芊。
“这是……我母亲?”
我站在一副巨大的,比我还要高上几分的画像前,看着画里面那个站在向日葵花圃里,笑得一脸灿烂的女人,心里有一丝恍惚。
难怪,我长得和夜逾白一点也不像,原来,我像的地方全在她身上了。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身段,就连笑起来的样子,都有七八分相似,除了……她的发色和眼睛。
和普通的亚洲人不同,她有一头亚麻色的头发和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夜逾白说,她有三分之一的波斯血统。
夜逾白很宝贝那些画像,每一幅都让人用相框裱起来,画表连一丝灰尘也没有,看来没少让人打扫。
而更重要的是,这些画,全部是他自己亲手画的。
夜逾白无比骄傲地站在那一副巨型画像前,趾高气昂地看着我:“是不是觉得她比你漂亮百倍?有没有感觉到自卑?”
我听了,其实很想笑,也不知道之前吐槽我母亲又丑又笨脾气还坏的人是谁,这会儿倒是骄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了。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无聊的问题,只问他:“那她现在人呢?”
听到我的话,夜逾白忽然沉默了,而他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我立刻意识到我可能是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我张了张嘴,刚想弥补些什么,他却忽然出了声。
“死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像是瞬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句话,想道歉,却又觉得道歉根本没任何用。
我看得出来,夜逾白的情绪很低落,他甚至没了挖苦我的兴致,只看着这满屋子的画像,发起了呆。
片刻后,他又变得暴躁无比,徒手把那些触手可及的画像砸了个稀巴烂。
他的手很快就被玻璃碎片划出了无数道伤痕,鲜血沾染了被他碰过的每一幅画。
夜逾白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太疯狂,而他手上的伤看起来也触目惊心,我忙着向站在门口的护卫求助,可他们却像是早就已经见怪不怪,视若无睹。
我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他以这种自残般的方式伤害自己,没办法,只得挺身而出,挡在了他正要下手的那副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