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这点事,你阴阳怪气一宿?实在不行我给你打回来。”
任鹤鸣把自己的脸伸过去,想快点结束襄儒卿的阴阳怪气,他真要受不了了。
“我有那么小心眼嘛,为了这点事。”
“那你是为了什么?来来来,你不说明白咱俩就耗着,熬鹰谁不会啊。”
襄儒卿看了看任鹤鸣一脸认真的样子,无所谓地耸耸肩,“熬呗,谁能熬得过白鹤……”
没等襄儒卿说完话,任鹤鸣就已经甩门而去。
一直到东厂的人都回来,任鹤鸣还是不知道为何襄儒卿那天会一反常态。
后来当任鹤鸣知晓襄儒卿用意的时候,对冯嘉玉说了一句叫冯嘉玉震惊无比又永生难忘的话,
“公主真是嫁了个对的好人,我若是女子也定然对这样的男人倾心不已。”
这也成了冯嘉玉担惊受怕了许久的问题,她思来想去还是和襄儒卿说起这事,襄儒卿哈哈大笑给妻子解惑。
当时襄儒卿一反常态地贫嘴贫舌,是为了分散任鹤 鸣的注意力,因为那天估计是任鹤鸣第一次杀人。
襄儒卿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才十几岁,吓得做了一年多的噩梦。
他知道任鹤鸣虽然武功高,也见过血,却未必杀过人。
那天他因为看到孙哲也用任家剑法而愤怒杀人,可等他回过神来,是否也会因此而辗转反侧。
襄儒卿感同身受,所以就用这种方式分散任鹤鸣的注意力,结果自然是很好的。
那确实是任鹤鸣第一次杀人,任鹤鸣知晓襄儒卿的用心后,感动得眼睛鼻头直泛酸。
转头看到冯嘉玉的时候,任鹤鸣发自肺腑地讲了这么一句,他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却没想到会给冯嘉玉造成那么大的困惑,
冯嘉玉还以为他要和自己争一争襄儒卿,那还了得了。
还好最后发现是一场大乌龙,冯嘉玉才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苏城府衙便开始全城搜捕犯人,可因着孙家人的供词指证是倭人所为,牵扯到两个国家,官府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倭人身上。
东厂的番子四散分开在无人之处换下倭人的衣服,而后等待天亮,在城内晃荡晃荡差不多午时后才陆续回到了客栈。
苏城知府派人来了一趟客栈,毕竟这有个带着圣旨的大人坐镇,又牵扯到了人家刚好要管的倭人,自然是要去和人家知会一声的。
襄儒卿表现出了应该表现出的所有反应,并表示自己会带人一起参与调查。
待人陆续回来后,襄儒卿也赶到了现场参与案件调查。
巡抚宅里一团乱,老爷被两刀毙命死状甚是惨烈,主母夫人也身负重伤。
让襄儒卿和任鹤鸣都没想到的是,任家居然也派人来了,当时任鹤鸣也换上了东厂的服饰,简单改扮了一下,又带着面罩,低调站在角落没引起谁的注意。
但他却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自己的父亲,任家实际的掌权者任柏东,也是任老爷子和任夫人的长子。
“那个站在前头穿蓝衣裳的是我爹。”
“她是为你姑母而来?接人还是责问?”
“不清楚,这几日我不在家,要我回去一趟吗?”
“也好,麻烦你走一趟吧。”
“明白,客栈汇合。”
襄儒卿按部就班地参与调查,他是个纯粹的‘局外人’,露个脸足够了。
任鹤鸣回到任家,却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让他后悔得以头抢地。
他回来后就立刻被任老爷子叫到了身边,“外头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听说了一些。”
哪里是知道,根本就是他亲手做的。
家中气氛虽然严肃,但却不紧张,反而严肃中透露着些许欣喜。
“你父亲已经过去了,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不过反正也准备与你说的,坐下来听听吧,之前你年纪小也没特别告诉你。”
任鹤鸣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蔓延,他老老实实地坐在母亲的下首位置。
任老爷子略带嘲讽地说道,“这次倭人总算是做了件好事,孙哲也和倭人两害相争死了哪一个都是好事。”
任鹤鸣的母亲语气满是心疼,“只是辛苦了小妹这么多年,如此她也能早一日脱离苦海。”
任鹤鸣心中有些酸楚,一家人还这么记挂着小姑姑。
孙哲也死了,如果小姑姑不再执迷不悟也是好事一件。
本想做好事不留名的任鹤鸣,静默地听着家人们对小姑姑的惋惜,以及对孙哲也终于归西的畅快,却也遗憾未能将其绳之以法,死了干脆太便宜他。
“小妹卧薪尝胆多年,本想手刃仇人,不想他们却自相残杀,也不知道小妹的心结是否能够解开,没有手刃仇人她心里必定还堵着一口气。”
“只看她是否愿意同大郎回来了,若是她愿意归家,便是放下了。”
“阿鸣。”任老爷子突然点了一句任鹤鸣,“这事虽然与你关系不大,但你小姑姑怎么说也是苏城的恩人,外人不知道,可也不该叫你一无所知,若是日后我们不在了,可能还要靠你多照看你的姑母一二。”
任鹤鸣还是沉浸在对自己壮举的沾沾自喜中,同时也生出一种父母爱子,非为报也的感慨。
小姑姑就算再如何执迷不悟,再如何与家人闹别扭,她也还是祖父祖母心中的小姑娘。
这份爱让人动容,却也是否正因为这份爱,才给了小姑姑如此任性妄为的底气。
爱没有好坏之分,却会被人扭曲,着实是可惜了。
任鹤鸣垂首听着任老爷子的话。
“那是你出生之前的事情,你小姑姑救了一个落水的书生。”
女侠救书生的故事还是很好听的,任鹤鸣不明白为何要在这时候给自己讲这样的故事。
等等,小姑姑不是当年在寒山寺对孙哲也一见钟情了吗?这书生又是怎么回事?
他继续安静地听着。
那一年任明犀十三岁,正和小姐妹泛舟游湖,就看到一艘船上突然有个人落了水。
任明犀水性好,一个猛子扎下去把人救了起来。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穿文人长衫,因为落水显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上岸后,两人看着彼此的窘迫狼狈,在岸边笑得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