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贾琼是“朕”的人,没他,朕也捞不着这么好的机会偷家,你恨他可以,但不许他进京,你是不是不把朕当朕啊。
一想到这儿,忠顺的眼眸一缩,很快恢复了往常的神态:“你先发出去吧,贾琼州那里,朕自有主张。”
长使走后,忠顺拿来纸笔写了一封密信,单给贾琼的,信里不仅言辞恳切还特意嘱咐他一件事,东西北三王是不是该累死晒死淹死了,还有啊,那些发配在琼州的十二侯家人,你给朕带回几家来。
信还没出京城呢,贾琼便看到了抄复件,提笔也写信,一封给还在金陵秘而不宣的正元帝,一封给薛、林。
发出了信后,贾琼换了身衣服,出门去替无孝子在的人家趴棚,近午夜时,他溜出了那家,躲开巡夜的兵丁,行走在暗夜之中。
随着更夫三更鼓敲过,十几个黑影聚齐在了兵部侍郎府的后院墙。
他收了妙玉的信,反手将要他回信的地址给了忠顺,所以贾琼测字的时候被人赶走。
锄奸不隔夜,紫薇阁要先斩后奏,震慑一下心中犹豫的百官。
搭人梯翻过高墙,开了后院门,一行人将贾琼护在中间,直奔内室而去,一阵密集的枪响后,留下一张锄奸的字幅,贾琼毫发无伤的又回去等着四更鼓吹追魂曲。
转天朝堂大惊,报复手段来的如此之快之猛,只能说明一件事,帝,安然无恙。
王子腾看了一眼阴沉着脸的忠顺,心头也是发憷,何人所为?手段如此刚烈不容情,这是在敲山震虎。
随着一声查,京师又是一阵鸡飞狗跳,顺天府赵府尹累得心力交瘁,又心生惶恐。
晚上才得回内院,看着夫人变了颜色的面庞,一声长叹:“原还想做个十年的京兆尹呢,如今是做不得了。夫人呐,收拾收拾东西,你与孩儿先回老家,为夫寻个机会挂印而去。”
赵夫人讷讷不能言,赵侍郎有些奇异,就听身后有一人哈哈笑道:“谁说您做不得十年顺天府的?可有问过我贾雨农乎?”
贾琼?
赵侍郎猛回头,门后坐着一人,不是贾琼贾雨农又能是谁。
“你...你你,何时进的京?京师有变,你待不得的,快走。”
“兵变那日某就在京城。”贾琼起身给赵夫人躬身施礼:“惊扰嫂夫人了,琼与您赔礼。”
赵府尹错愕万分。
“有口谕。”
“谁的?”
“自然是我正元帝的了,您老兄想要谁的?”
赵府尹大大松了一口气,继而大怒:“混账!我与你岳父是故交,你个晚辈,何来与我称兄道弟!”
“先跪下接旨啊赵世叔。”
赵府尹无奈,只好单膝点地口称臣听宣。
“京师危难,责令领尚书房行走紫薇舍人贾琼暂领京营节度使,便宜行事。”
赵府尹愣了片刻,猛地站起身指着贾琼鼻子开骂:“这是给你的口谕,何故假宣与我!不当人子!”
贾琼诶了一声:“这不是担心您行差做错吗。从现在起,您归了我管了。”
“圣上?”
“金陵呢,等几天,自有诏书传檄天下。”
“好好好!只要圣上一切安好,听你几天的差,也不是不行。”
这番表态让贾琼很是受用,赵大人果然是忠君之臣也。
摆了几个下酒菜,二人边喝边聊,贾琼要赵府尹打探一下鞑靼人的下落。
“大部在丰台大营等候封赏。”
“王子腾呢?”
“与他们同在。”
贾琼眼神一眯,在一起?这可不好下手了。
赵府尹心神一颤:“兵部侍郎那事...”
“昨儿晚上睡不着,出门溜达,凑巧去了他家。”
赵府尹咋舌不止,又一想他方才打听鞑靼和王子腾的事,更是惊心。
“我也不敢多问你的事,凡事皆以小心为上。”
贾琼谢过他的担心,说起要送走一批人的事:“金陵虽有六部,但皆是副职,又多年不曾理政,难免有些生疏。圣上问我可否救一批重臣去金陵,也免得日久后他们晚节不保。”
这是他今晚冒险来找赵府尹的原因之一,虽说他很讨厌救人的事,但正元帝的担心也很有道理,尤其是一些重臣,他们才是朝堂运行顺畅的柱石,怎可留给忠顺所用。
能不动声色接触这些人的唯有赵府尹了,况且赵府尹的位子很关键,万幸当年把这么一位送了上来,如今京师沦陷敌手,顺天府尹这个人作为助力来说,简直是“国防厅”的参谋次长。
贾琼是真拿忠顺当果军打。
赵府尹自然是欣然领命,有贾琼给他背书,他行事便有了底气,身在曹营心在汉,赤胆忠心保皇朝。
酒饭过后,贾琼嘿嘿笑着问起一件事:“兵部侍郎的丧事是鸿胪寺出面还是钦天监?”
“哦,我会要鸿胪寺出面可否?”
“善!头七时,万万不可去吊唁。”
朝廷官员的丧仪有另一套规制,头七纸时,礼部会召集亲朋旧故下朝后一起去吊唁。
赵府尹身子发冷,连说必定不去后,郑重托付贾琼要将家眷送走。
贾琼答应下来,趁着夜色去了锦湘楼,与云儿你侬我侬的商议妥当,又回去换衣服吹唢呐。
趁着班主还在,打问起哪家班子去了兵部侍郎府。
班主哈哈一笑:“你不问,我也要与你说呢,三家班子揽过这活儿,其中就有咱们班。如何,入个伙吧。”
“我得排个云字的。”贾琼逗了他一句,答应明天就去侍郎府干活。
转天清早,贾环又看见了墙上画的紫薇花,点卯坐班去查库,在库房中找到了贾琼所需之物,在单子上划掉一项灯油给主簿核账。
主簿也没了心气,骂骂咧咧的说王子腾不是个东西,自家争天下的事,你勾结外族做什么?
当这话传进贾琼耳朵里时,贾琼笑看皇城,忠顺,你终于想到怎么除王子腾了么?
某帮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