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还是想不明白,现在战事将将平歇,各州县尤其是经历战火洗礼的齐地,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为何陛下要在这个时候提出迁都?”韩正言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发出了疑问,“老夫也知道迁都势在必行,可不必急于一时,需循序渐进,给各级官员和百姓一些时间调整。”
迁都不是件小事,其中牵连甚多。先拿土生土长在应天的普通百姓来说,应天作为都城,为了为稳,赋税比其他州县要低上几分,若是迁都,日后应天的赋税会和其他州县看齐。虽然对大部分百姓来说能负担的起,但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实际利益受损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则是“应天人”这个身份给足了普通百姓优越感。如今天下态势已明,大周一统中原,声威与日俱隆,作为国都的应天自然不可忽视。若是行走在外,被人得知是应天籍,脸上有光不说,无论是何身份都要被高看一眼。
普通百姓尚且如此,自然不要说官员了。像是应天外放的官员,即便是与地方官员平级,那也是要地方官先行礼。当然还有一项最为实际的,应天作为国都,物价比其他地方高出不少,首当其冲的便是房价。
许多在应天办差的官员,尤其是朝官,为了能不耽误正事,往往都会置办房屋,不仅方便自己上朝,还能安顿一大家子人,同时在国都的一份家业,传给儿孙也极为有价值。
只不过应天房价极高,大部分官员若是没点灰色收入,单靠俸禄怕是几辈子都买不来一套小宅院。因此一旦迁都,那些已经置办了房屋的官员就得到新都重新买房不说,原本在应天的地产价值也会下降。
而且许多官员在应天十日异常,与当地都有扯不开,断不了的关系,包括相谈甚欢的友人以及办事方便的人脉,一旦迁都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作为从底层官员一步步爬上来的韩正言自然清楚这些,一旦迁都之事呈上议程,遭到的反对将会是空前绝后,他预估朝廷至少有六成的官员反对。而韩正言也清楚,大周若想继续发展,决不能局限于应天一地,迁都之事势在必得,但他却希望能让官员百姓有个适应时间。
“哈哈,没想到韩兄竟是在纠结这一点,不如听听在下的看法?”曹鼎哈哈一笑,没想到一向以精明老道着称的韩正言竟会被这种小事困扰,看来是要他出马解惑了。
“愿闻其详!”韩正言摆正了姿势,想听听曹鼎有何见解。
“短短数年时间,我大周两次北伐,灭魏除齐,纷纭乱世为之终结。而其中少不了陛下亲力亲为,尤其是此次灭齐之战,前线战报在下也看过了,陛下为了能让冯国梁部顺利进攻济南郡,不顾自身安危亲率大军阻截,如此魄力哪怕是我大周高祖都难以企及,更何况后来攻破齐都邺城,奠定大周霸业,细数过去历代君王,怕是无人能出其右!”
“因此哪怕有再多的反对迁都的官员,陛下只需靠着刚刚结束的伐齐之战积攒下的声威便可轻易镇压。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朝廷官员包括你我在内都反对此事,陛下革除掉不听话的官员便是,何须来问我们的意见?”
“你说的......在理!”韩正言极为精明,只需几句话便被点醒。是啊,赵桓靠着灭魏灭齐带来的巨大威望,有的时候根本无需在询问他人意见,自己拍板决定就是了,何必来询问他们呢?
韩正言收回心神又问向曹鼎道,“话说聊了这么久,老夫还不知你对迁都一事是赞成还是反对呢!”
“韩兄无需多虑,我曹氏之前吃过亏,如今自然是紧跟陛下的脚步。”曹鼎捋着胡须笑道。说起来他曹氏的确是最不担心迁都的一家,因为之前赵元宏和平阳张氏的打压,曹氏在应天的产业被挤压的毫无生存空间,因此即便迁都也不会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