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小姐可能是看了一圈周围,确认周莫没有别的亲属,这才让了道让我随同上车。
担架被置放在车子的正中间,护士快速地从车子一旁的挂架上取下一个氧气罩,戴在周莫的脸上,又找来了一些急救包之类的箱子,放在一侧。
等护士戴好橡胶手套做好无菌的准备时,我才发觉,周莫受伤的地方,是在左侧的腰间,他的衬衫颜色偏深,有些看不出血色。
“护士,他是哪里受伤了?”
护士小心地用镊子夹开那块衬衫黏糊着的地方,上面有个大约一寸左右的刀口,她轻手轻脚地进行简略的消毒和止血,一面跟我道:“左腰间被刀口浸入,刀口有一寸,深度大概进了两寸半左右,需要进行伤口缝合。”
刀口进了两寸半,我想说什么,但是喉头忽然一阵哽咽,又一次的内心责怪自己,如果拦着周莫,不让他去追那个钱包,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我还没有担忧完,周莫的右手忽然举了起来,他侧头看着我,眼神之中满含安慰,手中拿着的,正是我的那个被抢的钱包,钱包上的图案是小黄鸡,还是安悦跟我一起去选的。
他想说什么,但是氧气面罩戴着,也发不出其他的声音来。
我连忙接过钱包,抑制住了想哭的心情,安慰他道:“你先别动,护士在给你止血,你要说什么,等好了再说,行不行?”
他微微地点了点头,我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护士处理伤口的样子,心里有些于心不忍。
流那么多血,换作是我,我都能疼死了。
救护车一路拉着警报器,飞快地到了医院,暂时进行一番止血后,到了地点,男护就开始麻利地收拾担架,把周莫放置在担架上,随后放置到院内人送来的移动床上,飞快地送往急救室。
不是什么大的伤口,但是刀伤的缝合,以及周莫伤到的位置,他们一个都没敢疏忽。
在急救室门口等待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门口的红灯便变成了绿色,我心里好歹舒了口气。
我迅速地去一楼大厅把费用都缴清了,周莫这才从急诊室,转入到了外科普通病房里,病房里加上周莫,一共就三位患者,看起来周莫的伤算是他们三个里,最轻的一个。
把周莫安置好以后,护士这才单独地把我叫了出去。
在走廊上,她端着一个记事的本子,耐心地叮嘱我:“刀伤的地方已经完全缝合了,但是伤到的里器官只能慢慢愈合,虽然刀口深度比起这边很多人来说都要轻,但是也要注意不要感染到了,尤其像是那种歹徒用的武器并不像是普通的刀子,可能会有很多的致感染物,一定要注意二次感染,如果病人有什么发热的情况,一定要及时地跟我们说。”
她叮嘱了许多饮食方面的问题,我都一一的用手机备忘录给记了下来。
等回了病房,我看着手里拿着的钱包,心中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周莫干嘛要对我这么好,真让我觉得胡亦潜是个假老公。
中午说吃饭也没有吃,周莫的车还停在那条街上,想着那条街不安全,我在滴滴上又叫了一个代驾,希望他能把车子开到医院附近来。
代驾上来问钥匙的时候,我顺道跟他一同下了电梯,去医院楼下买了点饭菜,都是十分清淡的,不烫嘴也不凉。
回病房的时候,一个实习护士正在给周莫测氧饱和度,随后便撤下了氧气面罩,笑着跟我解释:“病人家属你好,病人的呼吸已经恢复正常,也不缺氧了,我们就先把氧气给停了。”
“好,谢谢。”
看着小姑娘出了病房,我这才把饭菜都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坐在床旁一侧,给床中央搭起了一个架子。
“周莫,这次是我连累你了。”我有些内疚,低着头甚至不敢玩周莫那儿看。
却感觉到周莫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袖,笑着低声开口:“没事,你看我这不还好好的吗?男子汉缝了几针算得了什么?”
“疼不疼?怪我刚才没有拉住你,里面本来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还害得你受伤了。”
我不敢去掀开周莫的被子,也不敢去他吊着吊瓶的那边,生怕一不小心又弄疼他了。
周莫立马严肃地道:“怎么算是没有重要的东西?我那天,看你装了一个律师的名片……你不是要处理家里的事情吗?这是少不了的吧。”
我没想过周莫会这么细心,我那天是把名片拿出来看了看,再放了回去,不过这都是好几天的事情了,那张名片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我的钱包里,我今天不想起来去看的话,估计那歹徒也抢不走我的钱包。
“周莫,你不要总是为了别人着想,你想想你自己,你还要上班的。”
说道上班,周莫的脸色似乎又黯淡了一点,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周莫他在工作事业方面,有些苦衷?我也就没有好意思再提。
“没事,小伤不耽误。”
我忽然又想起,他似乎说今天下午要去n市母校的,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不可以随意走动的。
“周莫,回母校的事情,要不推迟几天吧,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到处走动。”
刚才护士还叮嘱过我,一定要严格地关注他是否有二次被感染,我不能让周莫这时候有出院的想法啊。
周莫眉头微微一皱:“可是,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调查。”
原来他回母校,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去看看,我忽然明白了点,问道:“那……方便跟我说,去处理调查什么吗?我可以代你去。”
周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你去不合适,这件事情跟你本来无关,我过几日自己去就行了。”
周莫这有点排外的话,让我有些不舒服,但是也确实面面俱到,这本来就是人家自己的事情,我跟他顶多算是朋友,又不是他什么人,不能代替他。
但是他的下一句话,却是让我的不舒服消失个遍。
“你个女孩子,去n市调查这些,不安全。”
“好了,先吃饭吧。”
本来是要吃好吃的,不过现在也只能吃这些清淡的东西,看着周莫一脸有落差的样子,我不禁笑了出来,把盒饭和菜品都摆到搭起的架子上。
“医生护士都交代了,你这几天就吃清淡点吧,免得伤口恢复不好,你还得多等几天去处理那些事情。”
“嗯,好。”
等周莫慢慢地把饭菜都吃了,我这才收拾收拾,扔在了走廊的垃圾桶里,守着周莫输液。
周莫好歹是为我受的这伤,我心里怎么都过意不去。
隔壁床是一个被烧伤的大叔,表皮皮肤都比较吓人,他忽然笑着问:“小伙子伤哪儿了?”
周莫可能说话还是有点牵扯到伤口痛,他还没有开口,我便替他答了:“他就是腰上有刀伤,说起来还怪我……”
说到这里,周莫又开始说我:“都说了不怪你,你怎么老是自责的。”
隔壁床的大叔忽然爽朗的笑了,隔着一条狭窄的床间隙朝我们道:“年轻人好样儿的,做男人嘛,就是要对自己的老婆好!”
周莫似乎没有要搭话的意思,我尴尬地笑了笑,不由得转移话题:“大叔你是怎么入院的啊?看您生龙活虎的样子,应该差不多康复了吧?”
“嗨,我啊,还不是家里败家儿子把房给烧起来了,我在屋里睡觉,把身上给烧伤了,不过我快好利索了,哈哈哈还能出去蹦达个几圈。”
看大叔爽朗的笑,我心情也没那么低沉了,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大叔话起家常,时不时地看着吊瓶里的药水,还挺能打发时间的。
但是一个声音又让我整个人都陷入了警备状态。
“何雨熙,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偷男人,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我背对着门的方向,此时一转头,门口站着的,不是胡亦潜还有谁?
“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我阴魂不散?”胡亦潜忽然冲进了病房里来,看着床上的周莫脸上愈发阴郁:“要不是我妈看着你从医院底下提着饭菜上来,我还不知道你就在医院,我妈还以为你是知道错了,提着上来给韵韵赔礼道歉的,没想到你竟然在外科病房背着我来找这个农民工?!”
胡亦潜激动地说完这些,我实在是忍不了,起身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我真是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他的每一句话,我都能想到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缠绵时的场景,他又有什么立场来说我?
还有一个金韵韵,大着肚子都要算计我,她肚子里还是我丈夫的种,这些事情一遍一遍的回荡在我脑子里,而这些事情,都是眼前这个凶神恶煞指责我偷人的男人带给我的。
“这巴掌,给你的不长教训,周莫是我的朋友,不允许你这样诋毁我们的关系,你还有个怀着你孩子的小情人就在妇产科住着,你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你错在哪儿吗?你现在走,我还可以不计较你的瞎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