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温翎在祠堂跪了整整三年。
那一日又是一年冬日,年年落雪,雪落年年。
门外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紧接着跑进来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岁大小的稚子。
小孩儿头上扎着两个小丸子,一左一右,衬托得那张像包子一样的小脸愈发圆润,头上常年素淡的头带今日换成了红色,坠在耳边显得格外喜庆。
“姑姑,姑姑~”
小孩儿像条泥鳅一样挣脱了朝暮的束缚,边往祠堂里面跑边喊,等朝暮追上时,这顽劣的童儿已经扑到了温翎身上。
四目相对,温翎内敛的眸子微微粼动,她不确定地问:“尧儿?”
这是三年来朝暮第一次许江顾尧进祠堂,也是三年来她第一次听见温翎开口说话,第一声唤的还是她的名字,小丫头欣喜万分,从怀里摸出一颗饴糖,怯生生递给温翎。
“姑姑吃。”
温翎垂眸看去,她掌心里的糖坨儿明显因为在怀里藏得太久已经有些融化,小丫头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双眼依旧亮晶晶地瞧着温翎。
小丫头眼睛里的光澄澈干净,深深触动了温翎,她怎么舍得让这光暗淡。
低头,张嘴将江顾尧手上的糖块含入口中,细细品尝一番,“甜。”
见温翎喜欢,江顾尧如释重负般笑得更加开心了。
温翎将小家伙牢牢抱在怀里,起身,深深凝视着面前的灵位,她什么都没说,可又像是早已在心中立下了千万句沉重的誓言。
末了离开的时候温翎让江顾尧对着这些灵位磕了三个头,小丫头不知道姑姑为什么让她磕头,但她还是照做了。
一出祠堂的门口,温翎便看到了朝暮,三年不见朝暮似乎又长高了一点,温翎怀里的小丫头勾着温翎脖子调皮地对着朝暮做鬼脸,惹得朝暮刚刚酝酿好的情绪瞬间土崩瓦解。
瞧着二人关系亲密的样子,温翎眼底浮现一瞬而过的笑意,“这三年,辛苦你了。”
朝暮一怔,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温翎微微颔首,以示感激,随后一言不发抱着江顾尧向外走去,走过不曾走过却莫名熟悉的路,看过不曾看过却莫名熟悉的景,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是怅然。
望着温翎多愁善感的背影朝暮重重叹了口气,她侧眸看向祠堂,祠堂之上摆满了灵位,可唯独没有楚砚辞和她兄长的灵位。
她兄长的灵位没有摆在祠堂朝暮能理解,可朝暮迟迟想不明白为何没有楚砚辞的灵位。
有时候朝暮不禁猜想,或许在主人心中,一直不愿意相信楚砚辞已经离去的事实吧。
她猜不透,只觉得难过。
温翎出了祠堂后带着江顾尧走遍了元明宗每一个角落,每到一处,温翎便自顾自地进去坐一会儿,坐一会儿什么也不做便又起身再次离开。
小丫头看不明白,便操着一口稚嫩的嗓音问:“姑姑,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温翎目光淡淡扫过每一处陌生又让她莫名熟悉的地方,心中思绪万千,“尧儿可知道这些地方以前住的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