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尽善随即更弯了些脊背,没成想储妃会如此说,稍稍一惊之后,又立即挂上了笑,“奴婢原也不是来讨赏的,就是想和您表表忠心,之后若有事,您唤人来差遣奴婢便是了。奴婢在北宫办事,您和太子就都是奴婢的亲主人。”
倒真是有些心机,申容就只是点头,并没有把这话接下去。
等往北宫前分开,尽善一面行礼目送储妃,一面又不禁轻笑两声。
这还只是提了印章的事,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撞见了她和益北王的奸情,届时又会是张什么样的面孔呢?
申容才往金阳殿坐下,一口热水还没完全吞下的功夫,茵梅就上前来回话了——不过是出去了十来日,后院里也出了事。
“前日小玲姬身子不适,想让王良娣去请个太医。王良娣推说太晚了,让明日去。后来估摸着是小玲姬实在遭不住了,所以大玲姬自己出门去请的,可她又不认得路,不知怎么就走到西宫去了,又出不来,在园子里被困了整整一夜,清早被人发现冻死了。”
话落停顿片晌,茵梅的语气也轻轻颤颤的。
“奴昨日唤了任行恩来看,才知是小玲姬有了妊。”
后室传来“咚”的一声,是储妃手中的陶杯落了地,屋内众人一阵慌错,收拾了地上的水渍和碎屑,唯独主座上的申容好似一桩木头,就定在那半天没了言语。
良久,女儿家垂下的睫毛才微微一颤,止住了喉头的哽咽。
茵梅同样一慌,瞥了眼两旁,怕是方才的话没道清原委,才让向来沉稳的储妃失了神。就又膝行上前急急地说起来,“前日夜里王良娣原是要去请的,被戚子给拦住了,说白日去也一样,犯不着惯着那俩孺子,因而王良娣没动。等第二日知道大玲姬死了,她原要去找王娘娘,戚子当时也给劝住了,这事暂时没传出去,只大玲姬的尸首被少府狱丞收了去,兰房殿里已经知道了,却还没派人来问过话。”
原来还不是王慧自己的主意,是这俩小丫头使的绊子。
申容闭眼沉思起来,心绪纵然不如方才那般,只是脸色仍旧不大好看,过了会才问起,“这第二回,戚子又是如何劝的?”
“让她只当大玲姬没去找过她。说要是这时候她去找了后宫的王娘娘,若被有心人瞧了去,反要觉得是她心虚,就更认定她的错了。这王良娣倒也听戚子的劝,真就守屋子里没动过。”
“那你唤任行恩进来诊脉,她又知道吗?”
茵梅随即摇头,“不曾知道,就是小玲姬现在也只敢躲在屋子里。”
听完话,申容就瞥向了窗外,瞅见廊下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一时又是沉默,寝殿内众人也不敢轻易吱声,下头跪着的元秀和人吉更是一动不敢动,过了好一会,才又听着顶上头的主人轻声说。
“成,先去小玲姬那儿罢。”
这第一个孩子,看来还是不能从她的肚子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