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身边人的目光,其实也不全然在书卷上了——
抵达东山时天色已晚,深林往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偶尔听得几声雅雀嘶鸣传来,肉身便激起了一层疙瘩。
侍从往前侧燃起了火把,瞬间点亮山道,才能知晓他们一行正处在山脚,刘郢先下了马车,申容跟着要下来,只见身前人站稳回身,与她道,“你不必去。”
他语气很冷淡,连脸上的神情都透着疏远。
她怔了怔,只好应“是。”手中的帘幔一时没有放下,只见太子再翻身上了一匹筋马,领着两三侍从,头也不回地向山上奔去了。
尽善跟在马车后头同样不解其意,还是头一回没反应过来他主子的举动,朝车内的储妃望来一眼,纵然不明白,也得迅速两头安排好了,先吩咐上庆喜和两个扈从去守着储妃,然后自己速速打马去追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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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太子也没有回来,后来倒是尽善先回了,“殿下让您先回,储妃,奴婢送您。”
申容在马车里正冻得双腿打哆嗦——先前有刘郢那么个体热的在车内还好,小南山地势不比这,也不算多冷,可马车迟迟不动,还正停在东山山脚的林荫处,时不时再有个不知名的吼叫声传来,更加速了身上的寒意。
听着这话,她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也没问一句“太子那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
明明她知道能如何体面应对,可心里的恼意一起来,就是不想张口。他想如何就如何,说带上她出宫就出宫、到了小南山说丢下她就丢下她、夜里说要来东山又突然来了东山,好不容易跌跌宕宕到了地方,又丢下了她。
就算是夫主、是国朝的太子又如何?若说她是真的有地方惹着他了,她尚能清楚自己的位置,没有半句怨言的受他的罚。
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
往东山回来也没多逗留一会,收拾完东西就预备回宫了,茵梅元秀未跟去东山,见储妃一个人回来的,还半夜就吩咐回宫,忍不住怯怯问起来,“不同殿下一道回去吗?”
她叠着裘衣的动作一止,想他既然莫名发了脾气,又怎么还会回小南山?再说了,本来就是在国丧期间,难道还能离宫四五日不成?成帝能偷溜出宫,那是因为他是天子,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不敢多说什么,他刘郢还只是储君,不单是皇帝能压住他,就是前朝几个资历深一些的大臣也能压一压他。
想也不会来此处了,便闭眼平复了许久,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到此前一般得体的态度。
“先将咱们自己的东西收拾了,回头记得与尽善说,殿下的东西也一并整理好,等他们回宫了带走。”
“诺。”两个大宫女也不敢多问,只得屈膝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