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您今日为什么事生气,是我不该先回来,可我又实在不知道您昨日为何会生气。”
她被太子放下了,双手却依旧搂在他的脖颈上,颇多委屈,“我昨日哪儿惹着您了?”
“我何时生气了?”太子从她手上挣脱开,背对着去拿案上的耳杯。
屋内的小黄门便迅速上前倒上了热水,申容顺着一路看过去,也不多粘着他,就规规矩矩地伫立原地,“那您为何晾着我一个人在山脚?”
太子语塞了一下,便沉默了。
怎么又突然变成太子妃质问起太子了?尽善正从门口进来,就候在墙边,不禁细细观察了起来。
得不到回答,她就垂下了双眸,语调沉缓哀怨,“妾知道,您有您的理由,妾不便知晓。”
女儿家说起话来好似愁云惨雾,令人不由得心生怜悯,身上穿的那件素缟衣袍气质也融得刚好,一时间,竟释放出一种洗尽铅华呈素姿的美来,尽善忽而回想起早年的田婉儿,也是在此处讨宠,同样一副娇娇柔柔的模样——与太子哭诉自己被毒害。
虽都是些可怜的美人儿,却各有各的不同,从前的田氏就像一朵外表内里都脆弱的秀丽花朵,摆明了需要人疼爱;而今的申储妃,虽也是在诉委屈,可感受起来内里却是坚硬的,为外人所不能触碰。
尽善都能感受到储妃的柔中有刚,太子哪还能察觉不出来?但他的心中也被多种情绪交织,既为她一些莫名的小事都要瞒自己,也为她不理自己独自回了宫,现今还有些心疼她的伤势,以及这好似认错,又好似没认错的态度。
就叉着腰背对她安静了很一会,半天才生硬地问,“你的脚如何了?”
“已经上了药,包起来了。”她轻声回说,等了一会,依旧不见太子回身,便作势敛衽相送,“想您现在也不大愿意见着妾的,妾先退下了。”
守门外的两个大宫女也极晓得审时度势,见储妃要出来,便褪了鞋弓腰进入,扶上了储妃。
太子那即便没有面对着,也听着了动静,随即给尽善丢去一个眼神,尽善哪能还不明白啊?赶紧上前止住了茵梅和元秀,也不说话,就摆了摆手,带着她们一同退到门外去了。
原本就是一出戏,两个大宫女也就稍顿了一小会,立即跟了出去,走时,尽善还不忘示意庆喜把那门前的行障拉上。
如此再无了旁人,再有矛盾,便让两位贵人自己去解决罢。
申容来时便思索了许多昨日太子恼她的原因,但凡有一点可疑的地方都提了上来,譬如昨夜她问为何要夜里去,刘郢解释完之后她确实有点不悦,心里埋怨他不早说,所以脸上神情可能也有些没收住;再不然就是马车上一直没和他搭话,惹得他不爽快了;或者是说起廷尉张家的事时,没和他如实交代。
想来想去,也就第一个原因可能性大些——她不悦的表情给他看见了,误以为是她不愿意去祭拜鲁阳夫人。
就跛着脚慢慢靠近他,试探地提起,“妾其实很高兴,您能带着妾去看鲁阳夫人。”
“你为何要瞒我?”刘郢却突然转了话,也终于肯回过身来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