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容顿时愣住,“我何事瞒您了?”
若要提起她瞒着刘郢的事,那可太多了,他究竟是知道了哪一件?是此前关于田婉儿的所有事,还是印章案背后的玄机?或者郑皇后一双赵氏子的秘密?还有……还有哪些,她的心中犹如惊涛骇浪,里头随便一件被刘郢知道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便算是彻底完了。
“张卿二子的事。”刘郢往案几后去坐下了,不再对着她,语气里依旧愤愤不平,“马氏最喜察三访四,搬唇弄舌,她说与你听时必不能说一截藏一截,何故你说与我听就要藏一半?”
她起先一怔,听完这解释,胸中提着的那口气才终于完全放下。
原来还是这件事,竟是为了这样一件事?
忽然地又有些想笑,神思一放松,人行动上也大胆许多,便跟着刘郢的位置坐过去了,“张卿在朝为官,还正是廷尉这样的职位,若说了您听,以您这般刚正不阿的性子,是必定要去查的,可眼看着您要着手处理乱党了,之后必定要用到张卿,妾又何必在这其中多事?”
“你何故要想这么多?”刘郢侧首朝她望来,才知她竟然考量到那么深远的地方去了,他知道她向来聪慧,一点消息便能看透里头的所有,他也确实很欣赏她这一点,认为这是她与其她女人最不同的地方。
可这样看下去,却也有好有坏,他不喜欢她将这样多的考量,用在自己身上。
她可以在外头任何一个人面前表现得大方得体,做最完美的储妃,可在他面前,他希望她永远都不用思考那样多,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内心的喜怒哀乐都能如实绽放。
起码,那才是一对寻常夫妻该有的模样。
申容只好怏怏地低下了头,无话可说。
误会在安静中被解开,太子叹了口气,遂转过身来搂着她,感慨道,“至亲至疏夫妻,你我之间,不可再有瞒着的地方。”
“是。”她就轻声回应。
彩漆云纹的木几下,刘郢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搓了会,兴许是觉着有点凉,便又让人添了暖炉上来。过了会,甚至还丝毫不嫌弃地抓起了她的双脚,往那没“上药”的地方按揉起来,还说什么是给她去了方才的寒意。
成婚初期就连调情时趴他身上,都能被他说“胆子愈发大了”,如今竟是他自己主动伺候起她来。试问天底下,谁能轮得到储君这般服侍?除了一个成帝,估计连郑皇后都没这待遇罢。
可她心里却又着实说不上多动容,那从东山带来的介怀依旧还在,就沉浸在识海深处,只是不提出来罢了。她何尝不想说——今后若有事能否提前说好、也不要总丢下她。但话不及嘴边就被吞了下去。
为这样一件事都能惹着他,要是当面指责他的不是,岂不更加?
要再来一回这样的置气,她可当真是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