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时渊?”
她睁着眼瞧他,眼里含着柔和的笑意。见时渊不答,竟伸手戳了戳他脸颊上的小痣。动作太过自然,花未眠自己都没料想到。
反应过来时,见他下颌紧绷,眼中狂风骤雨袭来。
花未眠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果然,那一只“作恶”的手腕顿时被人捉住,他的大掌轻而易举地握住她的手腕,略略收紧。
不冷,反而滚烫。他的温度热得惊人。
花未眠面色一紧,“时渊,你是不是生病了?”
说罢,又想伸另一只手去查探他额间温度。时渊刚起的旖旎心思被打乱,眸色一沉,干脆将她放了下来。
他后退一步,哑声道:“没有,公主多虑了。”
花未眠显然不信,逼近一步,“可你方才明明……”明明那样烫。
白日里那样冷,今夜又这般滚烫,定是病了。
“你今晚究竟在外面站了多久,我不是让你不要来吗?”她鼻尖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好似要哭了。
时渊目光一顿,偏过头去,他轻道:“公主不是说要赏雪的吗,如今怎么关心起臣的身体来了?”
“我……”
花未眠语噎,她与时渊如今的关系实在说不出是怎么一回事儿,这般关心,好像是过了些?
花未眠长睫垂落,见时渊态度冷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暂时歇下心思,转而朝着台阶下走去。
庭前那一株海棠树如今已不复春日繁枝茂叶,而飞雪穿梭其中,却仿佛一树白海棠的花瓣簌簌飘落,悠悠然然。
夜里看不真切,七分的雪景也变成了十分。花未眠在那一棵海棠树下停了脚步。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她不由得想起这么一句诗来。
她见过此处绿叶掩映的一树海棠,却从未见过绵绵飞絮落满枝头,它们在枝头翻转,穿梭,如成千上万只小小精灵,赋予沉寂的庭院一丝生气。
花未眠微微仰头,任风雪温柔触碰她的面颊。沉浸在难得一遇的雪夜里。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已被锁在祁安国的深宫之中,与故国相隔千山万水,自然也无缘遇上花容国这一场冬雪。
如今,她或许该说一句幸运。
景色至美,该在身边的人也还在身边,不知想到什么,她回头,冲着尚在屋檐下的青年招手:“时渊,你也下来呀!”
玄衣青年一愣,继而拾阶而下,缓步走到她的身侧。
“你瞧!”她指了指落雪的枝头,笑眼盈盈,好似发现了什么宝物急着与人分享。“我还是第一次在摘星殿见到雪呢!”
时渊望着她的眸光愈发深沉,攥紧了指尖。
黑夜之中,一直只是沉默,花未眠不禁仰头看他。她一双美目中满是疑惑,还有暗不可察的失落。
“怎么,不好看吗?”
时渊喉结微动,薄唇轻启:“好看。”
只不过,他看着她的眼睛,花未眠总觉得没什么诚意。她狐疑地收回目光,再次仰头看向落雪的梢头。
藏匿在云里的一弯月这时恰好显露出来,银色光辉倾泻,透过树枝洒下斑驳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