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威严,自是……臣觉得……唔!一切都很好!”
袁县令倒吸一口凉气,不住地发颤,似是觉得自己说得很好?他又强调了一遍,“皇上君临天下,乃社稷之福!”
惨叫声与歌颂声汇聚在一处,在皇上耳朵里炸开,他皱了眉头,低声斥责道:“他是‘忠臣不畏死’,你却是‘庸官不自知’。只可惜,你是县令,他是师爷。”
有抱负、有热忱的人不在其位,若弊病不去纠查,只是一味隐瞒,这天下如何能不乱?皇上心中恼怒,看袁县令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怒火。
他刚想下令,将这无用的庸官也一起拖出去罚了,却听见门外那人的低吼:“皇上!我家县令绝不是庸碌之辈,我们还有……还有找到姑娘们下落的法子!”
这一声算是解救了众人。
皇上虽恼火于眼前真相,却更牵挂女儿的安危。若是能救回子安,他就是下罪己诏又如何?
他抬抬手,示意县令起身,又将目光打向门外,“说吧,什么法子?”
“皇上,不如先让他进来再说?”
门外的刑罚并未停下,一杖杖落在于师爷身上,痛得他冷哼出声,“皇上心中恼怒,此罚万不可免。”
他到底在放什么厥词?!
袁县令心里一惊,于师爷这是在怨怼皇上?这般言不由衷的认罚,只怕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忠言”确实可以逆耳,但又怎能在这般情况下脱口而出啊?
“他……这是痛得糊涂了!”袁县令慌忙解释道:“还是救公主要紧啊,让他醒醒神再回话吧。”
“朕看他清醒得很啊。”
皇上突然笑了,他快步走到门外,而后竟蹲了下来,凝视着于师爷的眼睛,“既然你要朕消气,那就如你所愿吧。”
板子依旧落在他身上,皇上轻声数数,似是在计算,但更多却是观察,“只是,朕现在就要听,你有何方法救出子安她们?如若你是欺瞒诓骗于朕,那今天这板子何时能打完,就未可知了。”
“皇上不必威吓于我。”于师爷仍是一番倔强,他竟抬头对上了皇帝的眼睛,“这里的情况无非就是民不聊生,落草为寇罢了。”
几十个板子下去,他的神智虽仍然清醒,但声音却渐渐低微,纵然有一直强撑的傲骨,也难以支持他继续顽固。
“混乱失序里,生了新的规矩……或说枷锁。”于师爷悄然打量着皇上的神色,唇边吐露着惊异人心的话语,“卖儿贩女早已是常事,高门贵女也不例外,从一开始的‘自愿’到如今的掠夺,皇上难道就没发现?此处甚少见年轻女子上街?”
本朝风气开放,洛安街头更是随处可见少年人的踪影。许多年前,还未登基的皇帝亦是其中少年之一。
他是如此记得,却未曾在意此地光景。
“朕刚到此地,就失了女儿。”皇上的语气渐而凝重,“你是在暗示,朕的子安也被卖了?何人如此大胆?”
上门夺人,目无法纪。
一瞬间,皇帝也懂了师爷之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