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得热闹,小夫人的父亲从外面回来,将半袋米交给老门人,吩咐马上给小外孙子熬一点浓稠的白米粥。
嫂嫂家如此清贫,确出乎凌潇潇意外,暗暗后悔,没有早些来探望嫂嫂。
院子本就不大,强行隔了一些空间,板壁相当薄,隔音并不好,庭院说的话,厢房里听得清清楚楚。
小夫人窘得满面通红,两人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小郎官走进来,须发刮得一丝不苟,粗布外褂,衣肘磨得起毛,不知有客人,愣了一下,锐利的双眼注视着凌潇潇,凌潇潇马上站起身揖一礼,“伯父。”
“父亲,她就是凌家的大小姐。”小夫人忙不迭地介绍。
小郎官微微点点头,端起茶杯连喝了三杯茶,走出厢房。
令凌潇潇惊奇的是,小郎官浑身上下都是尘土,尤其一双鞋子裹满了泥浆,按理说,再小的官员也是执笔办公,断不可能浑身泥土。
“你父亲?”凌潇潇思索再三,还是问了一句。
“父亲被训斥,停官在家,家中张嘴的人多,只能在找点零活。”
看样子,小郎官是在干苦活,而家中并没有吃午饭的迹象。
作为燕国的都城,龙城集聚了贵族富绅,更多的却是贫寒人家,凌潇潇心如猫挠,吩咐管家爷叫住连珠楼的马车美食,备些午膳进小郎君府邸。
“万万不可,”小夫人连连摆手,羞赧地说,“我父亲不食嗟来之食。”
“你是我嫂嫂,我是你妹妹,什么嗟不嗟的,”凌潇潇示意管家爷去办,又对嫂嫂说,“我的小侄子可好?”
“和我母亲在后院。”
小侄子不与母亲生活,却和阿奶住在一起,她看看四周,恍然大悟,嫂嫂也没闲着,床上桌上都是绣品,靠着绣工补贴家用。
她顺手取起一幅还未完工的枕套,戏水鸳鸯绣得活灵活现,她左端详右端详,“嫂嫂,我看你心灵手巧,我有一家服饰铺,正准备开业,你先去帮帮忙,学学做生意。”
“不,父亲不同意。”嫂嫂低垂着头。
凌潇潇皱了一下眉,小郎官都已落魄到下苦力,仍旧瞧不上商人,心中已有些不满,“嫂嫂,士农工商不科学,重要的是过好日子。”
小夫人沉默不语。
管家爷和小厮抬着大托盘走进来,摆了四荤四素,老门人去后院叫来小郎官夫妇。
小郎官夫人已白发丛生,愁眉不展,抱着两岁的幼童,眉目清秀,颇在些哥哥的轮廓。
凌潇潇拍拍手,哽咽着说,“来,姑姑抱抱。”
小侄子眼生,看她一眼,背过身子,紧紧抱着小郎官夫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