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问,这也是冲自己来的。
梅红吓得手足无措,被训斥惯了的凌潇潇反不以为忤,不过,貌似真的走不了了。
“歇一下,午后就要赶路。”这次,五王爷温和地说,应是躺下了,床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凌湘湘还在枕边拉王爷陪她说话。
凌潇潇在这边清清嗓音,使劲地捶了一下木板,对着隔壁说,“有话快说,有事快办,不要等我睡着了再吱吱呜呜把我吵醒。”
梅红扑上来捂住她的嘴,她拉开梅红的手,“干嘛,谋害我呀?”
“祸从口出,”梅红有点忧心忡忡,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好像蚊子哼哼。
“我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都是福,没有祸,”她瞪了一眼梅红。
梅红的表情实在滑稽,不像哭不像笑,总之,凌潇潇忍不住笑出声了,“你也收拾收拾,和凌湘湘一起回去。”
“我,”梅红迟疑着说,“我还是陪着你。“
她侧过身子,“还是别了,我是去被拉去当饵的,你又不是饵。”
“什么饵?”
“鱼饵,有的人要钓鱼,没有饵,要我一个大活人去当饵。”她扑哧一声笑了,想起鱼钩上挣扎的蛆就有些好笑,而自己与蛆有何区别?都不想上钩,但有人硬捏着穿上钩。
世上,不得已的事情多了去了。
呯呯呯,凌湘湘在隔壁也敲起了木板,拉起主母的腔调,训斥她胡说八道,她枕着自己的胳膊,一点点往事慢慢浮出来。
童年时,大白天,母亲居然关着门,她趴在门缝处偷看,母亲从柜子底下抱出一个四方形的铁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串珠子,轻轻地将脸贴在珠子了,好像生怕压疼了珠子。
这一幕刚消失,西街当铺掌柜来访,凌家何人,当铺掌柜居然上了门,凌潇潇以为凌家大难临头,马上就要破产,赶紧趴在窗户根下偷听。
“你家丫头来当镯子,说是小小姐的贴身物,在下不敢妄自猜测,敢问夫人如何处置?”
“这镯子值多少钱?”
“十文钱。”当铺掌柜毫不犹豫地说,“这还是看在夫人的份上,其实镯子不值钱。”
“我给你二十一两银子,买断镯子,你给丫头二十两,一两算是掌柜的辛苦费,此事不要告知丫头,丫头是个可怜人,就是,这一辈子可能都要被家人害了。”
唉,掌柜叹了一口气,“梅家女人确实不是个东西,已经卖掉三个女儿了,其他女儿都不认她,难得这个小女儿如此有孝心。”
“各有各命。”母亲叹了一口气。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摸出手镯,逼视着梅红,“这是你当年去当掉的?”
梅红点点头,继而摇摇头,“不,不是,我和当铺是死契,没有赎回来。”
“可是我母亲替你赎了,我母亲付的二十两银子,可恨的是,你居然对我母亲怀恨在心。”凌潇潇为母亲忿忿不平,“一个不值钱的破手镯,给母亲的脸面才值十文钱,凌湘湘就用十文钱买了你的狗命。”
哼,她怒不可遏,眼看泪珠就要滚下来,霍地躺下,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