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素哽咽难语,以慕容皝的身份地位,摆弄一个破败国的公主有何难,随意赐一个母家,随意赐一个夫家,他的一个随意就决定了一个女人凄凉的一生。
这也是母亲之所以长驻凌家村的原因,据朴素所知,凌家长子既不是慕容皝的子嗣,也不是凌家的子嗣,这赠送的过程中,也有一段晦暗的小插曲。
她怒火万丈,朴素却是由衷的难过,“这就是战败者的下场,命运不由自己掌握。”
“我嫡哥哥已死。”
朴素闻言,泪如泉涌,但获悉还留有一个子嗣,又颇感欣慰,她想多一些询问关于嫡哥哥的生父,朴素相当谨慎,并不多言。
着实想不到,意外地得知母亲的身世秘密,其实也是自己的身世秘密。
她提及探子一事,他承认,他就是凌相爷安插在苻家的耳目,段家已依附苻家,以燕国目前之势,一口吞下苻家绝不可能,但打击苻家的左臂右膀段家还是易如反掌。
但是,段家是太子的羽翼,即使燕国有能力出征,此时,也无人敢向皇上进言。
朴素告诉她,母亲居住的公主宫的遗址还健在,就在旧时的高句丽皇城脚下的溪畔,族人们小心维护着公主下榻的地方,期翼公主带兵回去复国。
月光下话凄凉,越说心中越旁徨,她甚至不知,自己竭尽全力替燕国谋划未来是对是错。
朴素从怀中掏出手抄本,这是朴素潜伏苻家以来的所有信息,事无巨细地记载了有关苻家的一切,包括依附苻家的段家执政者段兰的部署与将领明细。
凌潇潇如获至宝,朴素向凌潇潇揖一个礼,“公主殿下,此去恐怕此生再难相见,万望公主不忘你母亲的大志,有朝一日,公主替高句丽复国。”
复国!
一旦身份与他国相牵涉,凌潇潇的一统天下的决心顿时被瓦解,兴许,留一个朋友国也不错,高句丽国度本就不大,有他何畏!
凌相爷死后,朴素失去了燕国的支持,不得不继续在苻家潜伏,凌潇潇从怀中掏出一千两银票,递给他,“拿着,搜集信息不容易,到处都是花费,我有一名亲信叫小三子,以后我会派他定期向你送酬劳。”
朴素精瘦的脸颊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嗫嚅了一下,将银票揣进怀里,告辞而去。
她刚拨亮油灯,翻开第一页,五王爷推门而入,她定定地看着他,“你熟睡是假,其实关注着我房间的一动一静。”
“是。”他居然毫不以为耻。
她怒不可遏地用手抄本抽他的脑袋,“不要脸的厚脸皮,偷听我们的说话,你还要不要脸?”
“我怎知道来者是敌是友?我真的要蒙上耳朵,他要是对你有所企图,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还说得振振有词,“倒是你,真的有失妇德,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和男人相会,还打算背着你的男人。”
说来说去,他还满嘴都是道理。
他一把夺过她的手抄本,就着灯光开始阅读,她不甘示弱地凑过去,他慢她快,不一会,就读完一页,她伸手就往下翻。
他拍开她的手,若有所思地说,“不要快,慢着,他讲述的只是事情,我还要想一想其中的原因,每一件事都有原因,肯定有原因,必须想透了才清楚苻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