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后李平拒绝了渊盖苏文帮忙安排住宿的邀请,而是跟着侍卫去了杨絮那里。
白天入城时李平就已经吩咐杨絮等人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来,并找来郎中给祁风好好看看,连日的奔波祁风已经高烧不止,意识早已模糊。
推开客栈的房门,杨絮正在床边给祁风把着脉,金喜善在一旁打着下手,用过了温水的毛巾清理着伤口。
见祁风被二女伺候李平心中隐隐有一丝羡慕。
“你回来了。”
杨絮见来人是李平,放下祁风的手臂站起身说道。
朝二人点点头,李平走向床边,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祁风,问道:“怎么样,他没有大碍吧?郎中怎么说?”
“郎中留下了一些金疮药便离开了,没有说具体的情况。”金喜善回道。
杨絮跟着摇了摇头叹息道:“这里不比大隋,哪有什么像样的郎中?白天请来的郎中用的还是巫术,能治疗的好就怪了。”
听着杨絮的描述,李平一时有些头大,白天来的巫医看都没看祁风的伤口病情,点了把稻草就在那里跳大神,还准备用点燃的草把抽打祁风的身体,被杨絮制止后轰跑了,只留下了一副金疮药。
所谓的金疮药就是猪油、松香、樟脑和黄蜡石粉熬煮冷却后的东西,能治疗个屁,顶多能止个血,前提是这金疮药没细菌,里面有用的也就是黄蜡石的酸性可以抑菌,对治疗不说半点用处没有吧,那是一点用处都没,小伤口自己就结痂了,大伤口你也止不住血。
有些担心祁风的状况李平上前将祁风的衣服掀开,露出里面的躯干。
“呀!”杨絮被李平猝不及防的举动打的措手不及,急忙捂眼并跑开了。
金喜善则捂嘴轻笑,也学着杨絮离开了此处,她觉得李平应该是喜欢杨絮这种含蓄的女子,便有样学样,否则以新罗女子成婚穿漏乳装男子夏天都赤胳膊的习俗来说,金喜善是想不通看到男人赤裸的躯干有什么好惊吓的。
李平也没想到自己的举动惹得杨絮一惊一乍的,直至杨絮离开房间才后知后觉,心中腹诽古代女子太过保守。
紧接着李平的思绪就从中抽离,祁风满身的伤痕已经容不得李平想其他的事情。
一道道鞭痕将伤口附近的皮肤扯掉挂在上面,胸口几处伤口可见肋骨,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
李平轻轻的摸了下似乎已经化脓的伤口,周围还生着冻疮,昏迷中的祁风似乎感受到疼痛,身体猛的一抽,随后颤抖不止。
“这群畜生,他们怎么敢。”
愤怒,愤怒,无尽的愤怒,好好的一个人,三天前还完好无损,三天后居然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难道这就是这个时代奴隶的命运吗?
即便李平没有经历过祁风的境遇,也能够想象到他当时是多么的无助,是多么的痛苦和折磨。
“祁老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发誓。”
虽然祁风并不能听见,但李平还是郑重的朝祁风发誓道,轻轻的拍了拍祁风因为被吊起而没被毒打的手掌,看着上面已经被拔去指甲的手指,李平站起身去了门口。
“小骂,去把我的包拿来。”
李平拍着骂革弼的肩膀,让他赶紧去。
骂革弼被李平亲切的喊小骂后精神为之一振,心道总督这是把他当自己人了,脚步不由得加快。
李平再次回到房间内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箱子,取出里面的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瓶,上面是用木头封闭,外面涂了蜡,里面装的是一些粉末状的白色晶体。
将上面的木塞拔掉,李平轻轻托起祁风的头,掰开他的嘴巴小小的灌了一点在他嘴里,然后喂了他一点水让他能顺利的吞咽。
这一瓶粉末晶体是李平临走前孙思邈送给李平的,里面装的正是孙思邈日以夜继不断试验出来的青霉素,目前仅有这么一小瓶,为了制造出它,孙思邈实验室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一万贯五铢钱,足足占了李平所有工厂净利润的十分之一。
让祁风将青霉素吞服下去后李平只能祈求上天,剂量李平是按照后世胶囊的大小喂的,也不知有没有效果,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
此刻衙门内,渊盖苏文与几个首领蹲在火塘边烘烤着双手。
“大贝勒,五部的兵马惧已在辽东集结,派去契丹的使者也已经回话,契丹会派遣一直仆从军跟随南下劫掠,并且使者从契丹那边获得了突厥的信息,早在一个月前始毕可汗就已经让归顺他的刘武周进攻太原等地,此时正是良机。”
顺奴部的一个在前线的贝勒得知渊盖苏文抵达了安州城,连日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此时汇报的正是他。
渊盖苏文眼睛紧盯着双手,手腕上的兽毛因为炙烤而卷曲,双眼中隐射着篝火的镜像,随着微风摇曳。
“四贝勒,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二贝勒完颜构驻守南方吗?”
“这不是为了防备新罗吗?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四贝勒回道。
渊盖苏文摇着头连说几个不字,收回有些靠近火苗的双手拿起火钳笑道:“不错,别人都以为本贝勒是为了防备新罗,其实...”
挑了挑火堆,火焰变得更加旺盛,渊盖苏文才接着说道:“我顺奴部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势头早已盖过桂娄部,高句丽的王也应该让我们顺奴部来坐坐了。”
丢下火钳,看向众人,几个贝勒从迷茫中醒来,带着欣喜都看向渊盖苏文,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在渊盖苏文的注视下皆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