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帝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心里咯噔一声,顿觉不妙。他半边身子没有反应了,刚想开口唤人,就看到一双泪眼汪汪憔悴的女子。
不是别人,正是皇后,他老脸一红刚要张嘴道歉,最近他的确是孟浪了。
哪曾想刚一张嘴,嘴角口水就涎了下来,他大惊失色,可越是着急越说不出来话。
“陛下,您龙体抱恙,需要慢慢调理,不必心急,放宽心。”皇后温柔地说着,她的眼睛已经有了细微的纹路,容颜不复年轻时的美丽。
只是一身的雍容华贵,便是凤袍也盖压不住。
宁帝心里安慰,拉着皇后的手,吚吚呜呜地哭着,仿佛三岁的孩童,皇后温柔地拍着他的手,轻声细语地哄着他,眼里看不出一丝的不耐。宁帝哭了半天,才沉沉地睡去。
皇后熬了几夜,心力交瘁,只去了偏殿换了身衣服。
“娘娘,陛下现已沉睡,这有奴婢守着,您去偏殿休息一会儿吧?”芷兰小心地劝着,来福见状也劝道:“是啊,娘娘对陛下的一片心意,陛下心中有数,娘娘凤体要紧,可别陛下痊愈了,娘娘再累倒了……”
皇后摇头“无事,本宫再守一会儿……”
见劝不动,两个人也不再多嘴,国舅爷迈步进来的时候,冲着两人微微摇了摇头,两个人无声退到了一边,曹明开门见山:“已经给太子去了信儿,也给老三老五都去了信儿……”
皇后叹气:“知道了。”
倒是国舅又问道:“两淮那里……”
熬夜最是费心血,皇后接连熬了几宿,头脑昏沉,感觉整个人都在飘。她在国舅的搀扶下,到了边上坐下,叹息道:“三个儿子,到了关键时候一个不在跟前,若是……”说着看了里间一眼,压低了声音:“若是陛下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啊。”
曹明乐然一笑,安慰道:“无事,这不是还有微臣呢么,您放宽心,好好休息。来人——”说着,芷兰高兴上前。
国舅命令:“带皇后下去休息休息……”
皇后拿这个弟弟没办法,只好跟着芷兰去偏殿休息去了。
看着皇后的身影消失不见,来福这才凑到国舅身前,他躬身弯腰请示国舅,国舅低声吩咐了什么,来福点了点头,又回到殿里。
前朝的重担都压了上来,国舅处理朝堂事物忙得脱不开身,等到了夜幕降临才回到了府中,腿刚迈过了门槛,头上就挨了一下。
他疑惑抬头,一朵碗口大的玉兰花落在他头上,花下女子静静坐着,看样子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他心中一暖,忍不住上前,将女子懒腰抱起,女子微微睁眼:“唔,回来了?”
曹明小声训斥道:“胡闹,夜里风凉,若是病着了可如何是好,下次不要再等了。”话虽说着,心里却觉得无奈。
女子轻声点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好,不等了。”
国舅吻了她额头一下,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子回房。房外边站了一个人。
国舅神色不变,整理好衣服缓步出门,问道:“何事?”
“六皇子那头似乎有些反常……”
国舅嘲讽一笑:“小崽子,野心倒是不小。消息还挺灵通……”
“要不要属下——”说着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除非他想要造反,否则想要登顶也得人回到京中……京中沿途设卡吧……”说着,人刚要回房。
身后却又问道:“夫人……”
他话音刚落,便觉得周遭仿佛侵入了寒潭,心里直后悔,可面对国舅侵了凉的双眼,他只得硬着头皮挽回道:“卑职……卑职是怕前头的小姐要是回京了……万一再撞上,夫人想起来……”
他剩下的话在国舅微眯起来的眼睛注视下,没敢再说。
他索性垂下了头。
“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国舅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不咸不淡问道。
“十二年了。”
“十二年都不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什么该你过问,什么不该你过问?”
“……”
“属下知罪。”
“下去领罚吧。”国舅给了他一个死亡凝视,面无表情地回了房,一开门却正对上女子疑惑的视线:“大晚上的,有何要事?”
“没事,琐碎之事罢了。”曹明脸上神色柔和,和刚才的活阎王判若两人。
他见女子要拎桌子上的茶壶,忙眼明手快上前一步给她倒好,伸手触摸了下杯壁,见不烫,这才端到女子身前。
女子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笑问道:“你可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