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今日正是顾赵石几人落脚帝都的第三日。
赵青木跟着顾见春,一连三日都上那南音山寻人。
妙法寺不愧为永昭第一寺,山路上香客络绎不绝,高塔伫立其顶,古刹红墙,梵音绕梁。
顾赵二人有心寻人,却不得要领。就算妙法寺近在眼前,却不知佛珠在否,亦不知来人几何。
因着石溪大少爷在半道上被马儿颠了一番,两股战战,连站立都成了难事。于是几人只得弃马乘车,这便又耽搁了数日。此时再北上,总归赶在初十前入了京。
不觉间,这帝都已经入冬。
可顾见春却并未气馁,方至帝都,便马不停蹄地前往妙法寺,生怕错失良机。只是往来香客纷纷扰扰,却不见一人形似。这样也不是办法,赵青木暗笑顾见春是个痴儿,于是自个儿去酒肆茶坊打听了一番,连日下来,却也无甚线索。
不仅没人听说过“江夜来”这三个字,就连碧天剑的事迹,也鲜少有人知晓。
似乎进了帝都,一切江湖草莽之事便消退殆尽。人们或为朝政烦忧,或为生计奔波。或是惶惶终日,或是人云亦云。
顾见春说,若非帝都确与其他各处不同,那便是有心之人将此事按下。
她如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直到今日黄昏时分,那位看守山门的小和尚终于主动搭话。原来是这位小师傅一连三日都见着他们,料二人并非本地人士,于是提醒两人——明日便莫要再来了。
“——为何不能来呢?”赵青木问道。
那小和尚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女子,一时之间竟想到师父讲禅时,菩萨座下的三千白莲。
小和尚脸上红了红,回答道:“明日起,敝地将会闭寺,以待外朝来使在此参学。”
“啊?外朝来使?”赵青木饶是联想不出这几个字的意思。纵使她博览群书,这书中所写也不过是永昭境地之事。
这外朝又是什么地方?
“是至东之境,海国扶桑。”顾见春解释道。
“扶桑......”赵青木娇唇开阖,只觉这两字甚是清雅生趣。她目光微动,不禁心生好奇。
扶桑人是什么模样?也是两个眼睛一张嘴么?他们从海上来,难道是生了一对翅膀?亦或是像鱼一样能洑水么?
所幸她并未连同这话一道问出口——顾见春在事后听闻这些话,不由庆幸。
“两位施主若是想来观礼,可以在十月十五之后再来,届时寺里会布施斋饭,帝都百姓不论贵贱,皆可入寺礼佛听禅。”
两人倒是对这不要钱的斋饭不感兴趣,听闻明日闭寺,只得作罢归去。
......
约莫黄昏,石家私宅。
赵青木坐在南院墙下的雕花窗棂旁,百无聊赖。
此处说是私宅,倒不如说是座庭院,端得是气派典雅,雕栏画栋的架势。虽已初冬,可这园景也能看出是主人家精心布置过的。
百草凋零之下,老松长青,亭台虽然无繁花香草,却也不显孤单,白水潺潺,中夜自有一番清雅。
这就是石溪口中那闲置在帝都的几处私宅之一。
那大少爷一到了帝都,才发现此处的掌事已提前得了那石老爷的口信——只须石少爷一露面,便招了招手派人将其五花大绑,欲要将其捆回曲州城。
这处住所,据说是石大少爷好一番软磨硬泡,才向家中掌事求了过来。
想必还是石老爷疼爱于他,总归也不舍得如何罚他。何况这石少爷还主动请缨,说是愿意跟着掌事学些生意。
这可把石老爷高兴坏了,须知这位大少爷自小时候抓周开始,就对什么玉壶玛瑙,算盘账目一概不感兴趣。如今竟然破天荒地要学生意,无论如何也要让掌事好声好气地带他学习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