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这位石大少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打着在帝都多待些日子的算盘,才会如此说辞——他可不想方与梦中神女有了些交集,却又匆匆分别。
晓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位掌事本就忠心,对于培养少爷此事更是异常热衷。每日日头刚起,就拎着这位大少爷去石家名下的各个商铺见学——看店,算账,进货,谈生意,恨不得让他一月之内学成归家。以至于即便入了夜,掌事还要他算这个,算那个,石大少爷的算盘落空,自然没有什么功夫能脱身。
这偌大的宅子,也就只有顾赵二人和几个护院住着。
要赵青木说,护院也不必了。顾见春看上去就能当十个护院。
“——两位!可是歇下了?”
正当赵青木出神想事之时,南墙外,那石大少爷半是悄声,半是呼喊地冲着院内问道。
负责值夜的护院一时无奈,遂捂住耳朵背过身去。
赵青木不禁乐呵,分明是自家的院子,这石大少爷怎的如做贼一般?看来是借机溜出来的。
“没有没有。”赵青木应道,遂足尖一点,翻出院墙。顾见春自是早有所察,亦是跟了出来。
“那感情好!走!难得本少爷今日得闲,我带你们逛逛这帝都如何?”石溪笑眼弯弯,如是说道。
......
是夜,帝都,妙音阁前,漆红马车缓缓停驻。
今夜的客人乃是妙音阁的大户,昔日镇国公钱无庸老将军的远房侄孙,户部右侍郎钱友杰。
随着帘幕挑起,那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踏着小厮的脊背,沉沉落定。只见他拂了拂衣袖,任由身旁搀扶着,颤巍巍走近。
暮色昏暗,在帝都最为鼎盛的阁楼之顶。
垂檐如鹊,展翅待飞。
夜来端坐其上,敛息静待。
眼前这个名为钱友杰的男人,正是今夜的目标。
她并不熟悉朝政与党争之事,只隐约听说此人勾结同僚,致银库有亏,偏偏荣华宫对其百般包庇。为保民计,只得动用十恶私刑,令其伏罪。
——钱老将军乃三朝功臣,戎马一生,如今归隐山中,不问世事。却不想他有治世之才,却无治家之能,钱家后人如此草包,竟出了这么一个败类。夜来看着那象征镇国公府的车马,与那车顶的“钱”字纹饰,心中暗自叹息。
“今夜来的,可是镇国公府的贵人。你们可要好生伺候!”花枝招展的老鸨站在门前相迎,那一众莺莺燕燕自是眉开眼笑,看见钱友杰入内,皆乖巧迎了上去。
“还是老地方。”钱友杰言简意赅地吩咐道。
“好咧。都听您的!”老鸨笑靥如花,摇着团扇,那满脸的脂粉,几乎令夜来也产生闻见它们的错觉。
——不过这钱友杰倒是警惕,即便来寻花问柳,也不忘带上一众侍卫。饶是如此,他也犹自张望良久,这才溜入门扉。
夜来观忖片刻,冲不远处吃茶的青年掷去一颗石子。
这青年正是灵风,只见他倏然接下石子,落盏起身,不动声色便溜至软轿之后。因着一袭马夫打扮,却无人对他有疑。只道是妙音阁派来的随从,遂将那缰绳交给了他。
一众仆从跟着入内,剩下十几人于马车后跟行。而这辆马车行过之后,却又有一辆形制相仿的马车随着人潮,无声无息地停在了妙音阁近侧。
夜来看着那逐渐亮起的楼阁雅间,足尖一点,翻身入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