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怀着担忧忐忑的心情,来到紫宸殿中。
正是用午膳的时辰,承灏欣然和皇后一起用膳。
总归是新婚夫妻,两人关起门来有说不完的话,承灏虽说对皇后没什么爱意,但他对这个晏臻和沈今若千挑万选的妻子是十分满意的,因此他对她的态度也很温和。
两人相处起来轻松自在。
“陛下,若您朝政不忙的话,还是去看看母后吧。”皇后一边给承灏布菜,一边担忧道。
承灏抬头:“怎的突然这样说。”
皇后年轻娇美,她清澈的水眸里浮现真切的忧虑:“臣妾近日去给母后请安,发现母后总是出神,人也不大精神,臣妾无能,不知该如何开解母后,只能请求陛下了。”
承灏欣慰道:“皇后有孝心,是好事,只是……母后这是心病,心病唯有心药医。”
皇后不解:“心病?”
承灏点点头,没再说话,而是安静的喝汤。
自打晏臻过身后,沈今若也跟丢了魂似的,她看起来更像一具行尸走肉了。
虽然她依旧慈爱,处理事情井井有条,待人也和往日没有不同,可承灏知道,她的那颗心,早就跟着晏臻离开了。
承灏也担心,沈今若这样的状态,别做出什么傻事来。
他垂下长长的眼睫,隐藏自己的思绪,看起来像极了晏臻。
他对皇后道:“母后不开心,那就想法子让她开心就是了。”
年轻的皇后不解承灏说这话的含义。
方才还说皇太后是有心病才会郁郁寡欢,可心病是那么容易解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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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先帝驾崩后,一切从简,就连新皇登基,大婚,选秀,过年,都是能省则省,尽可能低调。
如今又是一年春了,皇后做主组织了一场皇家蹴鞠赛,宴请各家踊跃参加。
众人对蹴鞠赛最深的印象便是先帝在位时,给盛姝长公主选夫婿那场蹴鞠赛,夫婿没选成,最后去西凉和亲了,据说现在过的还不错。
沈今若是不想去的,耐不住皇后带着揽月软磨硬泡啊。
她只得也跟着去凑这个热闹。
她今年三十六岁,按说已经算是徐娘半老了,可与年轻嫔妃坐在一处,不仅更显风韵,还从她身上透出一股岁月赋予她的独特气质来,温和从容,慈爱如暖光。
皇太后一来,难免让一众十几岁的孩子拘束。
沈今若打算略坐坐就走的。
看着场上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鲜衣怒马,风华正茂,她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陪着先帝去秋猎,在马上恣意张扬,任凭满宫颜色,在她骄阳般明媚面前,都失了颜色,那时的时光,真好啊。
如今……
如今也好,上头彻底没了掣肘了,她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承灏和皇后都是孝顺孩子,会奉养她终老,她可以和德太妃,谢贵太嫔养养花,逗逗鸟,开启安逸的养老生活。
宫里的孩子都是她亲生,且是晏臻与她一手调教,平时吵闹是有,但不会生出祸事来。
她也省了不少的心。
如今承瀚和承源都入朝辅佐皇帝,皇帝又亲自教导承澈,最大的毒瘤在晏臻在位时就都剔干净了,只等承灏开启峯朝的太平盛世。
再没什么不满足的。
沈今若觉着,自己该知足,别再生出无端端的悔意折磨自己了。
逝者已矣,她在晏臻活着的时候没说一句爱他,没交出自己的真心,在他崩逝后做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心里难受?难受也忍着。
痛?痛也得憋着。
这不都是她应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