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了一夜后,终于把君舞送回了房间,星哲来到了书房,抓紧准备明日到矢雨城要用的文件,想起一份旧文件是最近急用的,便爬到高处那个数年没有打开过的柜子找着,抽出书册时不慎拉出了一旁的一叠散纸,星哲忙一一拾起,却在其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字条。
“星,哲,你,的,笔,计?我,看,不……董?还,给,你。”
星哲念出了字条里的内容,看到上面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和错别字,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 。
他回想了一下,这字条似乎是十五岁了还在上初等中学的君舞所写的,那时候只比她大了两岁的星哲已经考上了浊立大学,却还总得教她那些简单到不能更简单的学问。
看着那沾着墨渍的泛黄字条,星哲回忆起了过去的种种……
【十七年前,万亭纪年1940年,冬】
浊立城的近郊,轰鸣声几乎没有断绝的一座炼钢厂前,今日却是比平日更是喧闹——一辆刚刚开出厂门口的老式大货车前,一群人围着,正吵闹着讨论着什么。
身为厂长的君戴真被工人从一旁的小楼拉来,他脚步匆忙地跑着,赶到了人群前。
工人忙大声喊道:“都让让!都让让!厂长来了!”
人群中艰难地让出了一条道,戴真挤着来到了人群跟前,只见地上躺着个穿着破落的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地上一大滩血,女孩的身上也满是血渍,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
戴真赶紧抱起女孩,急切地喊道:“小妹妹,小妹妹!你能听到吗?!”
女孩竭尽了全力让眼睛撑开了一条缝,见女孩还活着,戴真急忙喊道:“快!快开小车来!”
人们这才散开,有人跑去把厂子里唯一的轿车开来,戴真抱起女孩放在了后座,驾车朝浊立城区而去。
“小妹妹你坚持住啊!浊立城区有很好的医生,你一定没事的!”
戴真一边不停地给女孩打气,一边驾车穿越着山路,老式汽车的马力不足,把油门踩到了底也不过尔尔,戴真心急如焚。
车子赶到了医院时,戴真大喊着找人帮忙,医院里跑出来几人,将那女孩抬上了担架,送进了手术室。
在医院的等候,一分一秒都在煎熬着戴真,他想不明白,如此深山里,为何会有这么一个小女孩独自一人出现,还如此不幸地被卷入了大货车的车轮之下。
然而不过过了数分钟,医生便从手术室出来了,双手干干净净,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戴真疑惑地上前问:“已经……好了么?”
医生看了眼戴真,问:“你是孩子的父亲?”
“不,不是。医生,孩子可是没事了?”
“没救了,伤得很重,看这孩子的装束,大概是无父无母的野乞丐吧,你是好心救她,但也无需太过上心,生死有命,把孩子送去病房,让她安静走完最后一程吧。”
“可……”戴真正欲反驳,此时见那孩子被推出了手术室送去病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往前走了几步,想去看看孩子,又折返回来,拉住了医生的手,愤怒地抱怨道:“你们根本没有竭力救她!”
医生眉头一皱,严肃地说:“我们不过是不做白费的力气罢了,她只是个平民孤儿,这样的孩子我见得多了,这么重的伤,救好了花上的钱她一辈子也还不起。”
“我来!我来给!你们救她啊!”
“可……”医生看了看远处被送去病房的孩子,想了想说,“可现在救活了,她也会满身疤痕,女孩子家家的,以后怎么嫁人?”
戴真愤怒地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有命在不比其他的重要吗?”
医生被戴真说得恼了,压着火气不屑地问:“你是贵族吗?”
“我……”
“我问你是不是贵族!”
戴真摇了摇头。
“那真是可惜了!听说贵族随手一挥就能救下一个平民的性命,你不是,那也没办法!”
医生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里,留下愣在原地的君戴真,他抬头看向了窗外,看着窗外的山丘上耸立着的瑞安城,他握紧了拳头,跑出了医院,开着车朝一旁的瑞安城而去。
此时的瑞安城中,侍女们为星哲系好了发髻上的缎带,整理得体后,领着他来到了安怀楼前,庆宁长公主已经在此等候,她将带着他出发前往青墨的首府青州。
今年十岁的星哲已经和母亲一样高了,他来到母亲诺嘉庆宁长公主的面前,行礼问安道:“母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