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好一段距离,斯科特便已看见泰丝在火光中发亮的耀眼的红发。个子小小的女孩儿正抱着一个水罐走向河边,身边围着大大小小几个孩子,在这样的情形下也依然精神十足地一路叽叽喳喳。
斯科特喜欢泰丝,那种活泼旺盛的生命力总是令人羡慕。即使心中有挥之不去的阴影,但当泰丝发现了他,高兴地用力挥起一只手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回以微笑。
等他跨过河上狭窄的石桥,进入患病者的聚集之地,泰丝的目光已经完全被他怀里的小豹子所吸引,甚至没去理会一溜烟地从她肩头逃走的小莫。
“你居然可以抱它!”她一脸羡慕地猛盯着瓦莱特,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几乎能放出光来:“这不公平!不是说谁都不可以抱圣兽的吗?!诺威都不许我碰它一手指!”
斯科特一怔——圣兽?
这个称呼已经有太久不曾被使用。传说远古时会有神祗以野兽的形态行走于大地之上,但那已是精灵诞生之前的事了。
“的确有精灵如此称呼它,”帕纳色斯低声向他解释,“但只是出于对森林的敬畏,并不是认为它是某位神祗的化身……因为白豹十分稀少,像它这样健康的白豹更是从未见过。不是说谁都不可以抱它,但它是自由的,而且野性十足,动作敏捷,它根本不给人抱。”
斯科特低头看了看窝在他怀里,专心致志地舔着自己的爪子的白豹……野性十足?
泰丝伸出了一根手指,万分期待地望着斯科特:“我可不可以戳它一下?”
斯科特笑了笑,接过她抱在胸前的水罐,把小豹子放在了她怀里。
泰丝的欢呼才刚刚出口,白豹已经不满地叫了一声,从她双臂中跳了出去,顺着河边跑向森林深处。
“小白!”泰丝大叫着追了上去,几个孩子呼啦啦地跟在她身后,河边神色疲惫而沮丧的人们看着他们跑过,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丝笑意。
帕纳色斯将斯科特带进了最近的帐篷里,患病的精灵身上的红斑尚未溃烂,神智也还清醒——他来得不算太晚,不至于像在冰原时一样,入目的只有死去的野蛮人的尸体……
治疗是很简单的法术,斯科特也很清楚这是谁的杰作,心底却始终有隐隐的不安——出自莉迪亚之手的瘟疫,唯有耐瑟斯的力量能够解除……从前他会以为这只是巧合,或是因为莉迪亚并不知道耐瑟斯的存在,但如今他越来越怀疑,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他并不知道这种病如何传播,那意味着他必须尽快治愈所有患病者,净化整个森林——甚至整个达马兰城。这里不是安克坦恩那些偏僻的小村庄,从村头走到村尾一个一个地治疗也只需要花上小半天的时间……他得另想办法。
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牧师,各种意义上。哪怕他越来越习惯使用魔法,但擅长的只有那简单又粗暴的几种,也从无意钻研。
科帕斯或许知道该怎么做……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向科帕斯求助。凯勒布瑞恩也一定知道……可那半精灵牧师如今到底身在何处?
诺威很快闻讯而来,略显憔悴的脸上有着由衷的微笑。
“你得警告埃德。”他找到机会在斯科特耳边低语,“有不少船只从达马兰的港口逃离……维萨,斯顿布奇,任何一个维因兹河沿岸的城市和村庄都有可能受到瘟疫的袭击。我已经让加文告知迪柯和特瑞西娅的牧师,但在鲁特格尔分布最广的是水神的神殿,或许埃德能够让这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又不至于引起人们的恐慌。”
他大概还不知道水神神殿与安特?博弗德之间的冲突——为了以防万一,布鲁克已经要求所有分散在各处的水神的圣职者们撤回柯林斯或暂时隐藏。
但他的忧虑是正确的。连同斯科特在内,耐瑟斯的牧师只有六个,一旦瘟疫蔓延开来,他们根本分身乏术,而其他神祗的牧师看来都对此无能为力……持有永恒之杖的埃德或许是个例外。
永恒之杖……五月节的骤雨……
斯科特抬头望向天空,突然有了主意。
“帕纳色斯!”他叫回那体贴地退开一段距离,让他和诺威可以单独说上几句话的精灵领主,“让所有人离开帐篷……无论有没有染病。”
帕纳色斯答应得没有丝毫迟疑,但仍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斯科特不无得意地冲他笑了笑:“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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