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曼妮莎回答,“他能看透我们所想的一切,不是吗?他知道我们恨他,有时候他甚至会因此表现出伤心或愤怒,但那都不是真的——他根本不在乎我们想什么,在他的力量仍能控制一切的时候,在我们的一切都握在他手中的时候,他也根本没有必要在乎。”
“……可他真能控制一切吗?”埃德问她。
他所看到可不是这样。
恶魔圆圆的、形状可爱的眼睛弯了起来——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让我们说回安克兰。”她说,“他在你们的世界里消失了几千年,连名字都被抹去,可在我们的世界里却一直是大受关注的话题,无数故事的主角……毕竟,有那么一座充满精灵风格的城市建在地狱里,实在是让大家想忘都忘不掉呢。”
而埃德想起了那一出“大战私生子”的热闹剧目……确实想忘都忘不掉。
“那时你们知道他还……没有消失吗?”他问。
“不知道。”曼妮莎回答,“如果我告诉你,直到他在你那位精灵朋友的身体之中苏醒,在莉迪亚·贝尔面前露出他真实的面貌,我们才知道他当初居然并没有死透,你一定不会相信吧?可事实就是如此。我想连列乌斯都不知道……你见过他,你该知道他虽看起来装模作样,其实并不擅长掩饰。不,应该说,他就没觉得自己需要掩饰。”
埃德有些无语。这位恶魔,对它们的“神”的怨气几乎都凝成了实质。
“你不觉得这很可怕吗?”她问他,“他隐藏了数千年,却在这种时候冒出来。他做了许多事,却连离他最近的莉迪亚都猜不出他到底想干什么。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不会放过炽翼……因为那条炎龙绝对不会放过他。这对你们到底挺有利的,不是吗?而且,你应该也能感觉到,他对你和你的冰龙朋友,可实在是耐心又宽容——换一个人去跟他玩上半天游戏,早就被他变成了花园里的肥料。”
埃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是这样没错,但他可不敢把安克兰当成盟友……或可以利用的棋子。
他猜不透那个精灵,谁也猜不透。即便是那个声称“我能看透你们所想的一切”的列乌斯,似乎也没能看透他的“儿子”。这么危险的家伙,最好还是敬而远之,他小心翼翼地拿骰子设了个小小的、玩笑般的陷阱以防万一,就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他慢吞吞地开口,“莉迪亚是你的人?”
曼妮莎的笑容深了一点。
“她是她自己的人。”她说,“她永远都只会站在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但我们的确有一些合作。安克兰应该也知道,他只是不在乎,他留她在身边,大概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埃德的脸僵了一下。
“……看在你认认真真听我讲故事的份儿上,给你个忠告,”恶魔嗤嗤地笑,“如果她想让你相信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别相信她。”
“所以你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埃德趁机问道。
“你觉得安克兰会在乎谁的孩子?”恶魔狡猾地反问。
埃德揉了揉脸,把他控制不住的表情揉成一片空白——他就不该问这个。
“我还以为,”他说,“你们正在跟他合作。”
一边与安克兰合作,一边与耐瑟斯合作,听起来就很有恶魔的风格……也的确是恶魔们能做得出的事。
“不不不,”曼妮莎摇头,“不是‘我们’——至少其中并不包括我。我只是……实在很想知道他消失了数千年又再次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么你来这里,就只是想让我去试探安克兰到底想干什么?”埃德直接问她,“你是担心他会回到地狱,夺走你们所拥有的东西吗?”
这回轮到曼妮莎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我知道你看过了那出戏。”她说,“摩里恩很喜欢那个……但不是每个恶魔都是它那种蠢货。安克兰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如果他对他‘父亲’那点家产有兴趣,他最大的敌人就是他的‘父亲’,我很乐意袖手旁观。甚至,如果他真能取代他的‘父亲’,成为地狱的统治者,我们说不定还会额手称庆。”
“但‘你们’,”埃德说,“我猜也并不能代表所有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