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开,然后左拐。”
下午,原楚开车带人去了一趟清河镇,他也很久没来,导航到了镇上,绕了一圈都没找到停车场。
陈迟侧头,看了地形,淡声指挥。
按照他的指示,还真找到了镇上唯一的停车场,这镇偏远,陈家又不是这边的人,原楚略微惊讶,问“小迟来过啊?”
“嗯。”
一贯的不做多解释。
原楚记忆还真模糊了,最后找了一户人家问才带着人到了一栋小院前停下。
没等两人敲门,一个老奶奶拎着一个鸟笼回来,用白话问
“揾宾个啊?”
原楚仔细一瞧,记得了,忙用白话应“噢,三姑奶奶,我啊,原楚,小时候被您抱过咧!”
老奶奶看着这国字脸,想起来“楚小子啊,怎么大老远过来了?”
“找三姑爷嘞。”
老人凑近看了陈迟,问“这是你儿子啊,不像咧?这么俊。”
原楚笑了,摆手“不是我儿子,是我侄子,过来问三姑爷爷点事咧。”
陈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礼貌朝老人点了头,用普通话说了句“奶奶好。”
“好,找他什么事啊?”
老人这回用普通话应了,但不正宗,听得懂,但得琢磨。
原楚连忙出来打圆场,两人进了院子,看见一个老人戴老花镜在葡萄架下看书。
“你个老货,听到了不吱声?”奶奶骂他。
老人推了眼镜,眯着眼看过来“你们热闹着嘞,我凑啥子热闹哦?”
原楚知道人有事要问,提过几箱礼品将老奶奶领到一边,两人叙旧去了。
陈迟走过去,温声“爷爷好,我过来问您点事。”
老爷爷推上眼镜,仔细打量了这个年轻小伙,从头到尾都极为出挑,百里挑一的容貌,在这山村小镇里,还真是活久见。
开口就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什么事得问我这个老古董?”
“那户人家有个女儿叫林听雨...”
谁料陈迟还没来得及说完,老人手上书本猛然合上,甚至一改之前的嬉笑顽皮,变得烦躁
“我不知道人家在哪里?你们别来问我!”
一阵嘹亮的八哥声在此刻响起来。
是刚刚老奶奶挂在葡萄架的鸟笼,里面是一只会说话的鹦鹉。
“叫什么叫?”
老人站起身来,拍了拍笼子,鹦鹉扑腾了两下翅膀又叫了一声。
陈迟细听,才发现刚刚那阵声音叫的竟然是——
“阿听!”
他神色微变,微躬着身,恭敬诚恳“您别担心,我没恶意,不是想找他们,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他们的一些事。”
老人投去审视的一瞥,语气没这么冲,“你去镇上的小树根一坐,什么事都知道了,你来问我干什么?”
“我想了解得更清楚些,真的没恶意,您放心。”
老爷爷只摇头说“不知道。”
他背过身,逗那只鹦鹉,再不肯多说一句。
陈迟盯着那只鹦鹉,心有疑虑但也不能强人所难,既然老爷爷不肯说,他就去挨家挨户问。
“那谢谢老爷爷了。”礼貌点头致谢。
他想去跟原楚说一声,走到客厅,入目是墙上一排排的奖状,下意识看向名字处。
往前的动作蓦地一停。
竟然这么巧。
思量几秒,他转身折返回去,换了一个角度问“老爷爷,我是杨钰的高中同学,也是林听雨的高中同学,对她没恶意。”
老人诧异“阿钰同学?”
陈迟连忙解释“对,在南城三中,我们认识,同班。”
老人警惕性很高“那你可以去问阿钰,来问我做什么。”
陈迟一时颇有些头疼,一个是傻姑娘不想说,另一个又向着傻姑娘。
他只能将细节联系起来,编谎“听雨她不是复读了吗,我们没了联系,有个调查情况要写同学的家庭情况,想过来问问您。”
老爷叹口气,看人也不像是不讲理的人,缓声“别人家的事我们不好说,知道个大概。”
陈迟见老人肯说,已是感激,躬身“是,您说得对,就了解个大概就好。”
老爷爷摇摇头“你到镇上走走,也能了解个大半,三年前孩子父亲去世了,那些欠钱的来要债,将他们家里东西都翻了个底朝天。”说到这,老人长叹气“这孩子差点还被拉去当人媳妇抵债了,要不是她妈她弟拼死护住,好端端一个姑娘就真毁了,最后书没读成,去复读了嘛,早搬出去了,住哪没人知道。”
周遭空气在这一刹那骤然凝住。
那一道就要碰到葡萄架的高挺身体猛然间站不稳,竟是退了两步。
老人背着手,没瞧见他这异样,点点鸟笼,啾啾了两声,语气舒缓些
“不过这个孩子也是争气,考了京大,虽然命苦但也算看见甜了啊。”
楚原出来时,看见一贯人前都从容自如,像他父亲那样怒形不行于色的少年,居然脸色极为凝重。
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