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两位老人道谢后,两老摆摆手说不用,老奶奶用白话低声问“这个年轻人找你干嘛哦?”
老人也用土白话应“问我阿听的事。”
“怕不是来找他们要债的喔?”
“看着也不像啊。”
老人小声呢喃。
楚原是听得懂的,一时微诧异,但见旁边的人神情不对,也没多嘴。
出了院子,才斟酌开口“小迟啊,刚刚两个老人好像怀疑你是来找...”
楚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试探性译音过来,重复了那个读音
“阿听?他们家要债的,这个需不需要过去解释一下?”
陈迟猛然回过头,整个人一震,欲言又止。
要债?
连一个老奶奶也以为有人找他们,都是来要债的了吗?
所以那个老爷爷一听到他问,就说不知道人在哪,是因为怀疑他们是来追钱的?
那之前,要债的人有多少?
才会有这种条件反射?
那个老爷爷一听到他问,就说不知道人在哪,是因为怀疑他们是来追钱的?
楚原不知道事情原由,只觉陈迟状态不对劲,正想问,人冷声说“原叔,这一趟麻烦您了,你回车上等我,我有点事要自己处理。”
楚原还是有点不放心。
陈迟喉咙一阵干涩,咬着牙道
“我没事。”
人走后,陈迟无力倚着院落的围墙,深呼吸闭上眼睛回想老人的话,找了一个镇上下象棋的地方坐着,一群老人在那聚集着,他不懂白话,大抵因为模样好,有几个小孩凑过来。
他拿出钱包,让小孩翻译给他听。
孩子们见到一张张钞票眼睛都亮了,个个都凑过来,将打听到信息一句句换成普通话说出来。
“他们说那个姐姐很厉害!”
“还说小时候没被淹死,长大了差点被卖了给别人当老婆,眼看着没书读,但又考上了京都大学,说她”
小孩摸着下巴有模有样说“说她命大,绝境逢生。”
“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有个女孩眼睛一亮,急忙“不对不对,老师说这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陈迟表情扭曲了一瞬。
那天他借了姑娘运气中了彩票,姑娘说“陈迟,我运气很好的,总是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只差一点就失去生命,只差一步就人生尽毁,根本就是差一点就要扛不过来了。
姑娘却将之称为好运?
一道青筋在手上隆起,血管似乎就要爆裂出来,他颤声问“那个姐姐家为什么欠这么多钱?”
答案陆续又浮现出来。
“她阿爸生病花了好多钱!”
“对,生了很多年的病,动手术失败了。”
“借了高利贷,还有还有,赌博也欠了好多钱!那些人很坏的。”
“说她阿爸只是好看,但不中用。”
真像那个老人说的,随便到镇上坐坐都会知道的事。
他时至今日,却才知道。
每个小孩都拿到了一张毛爷爷,可开心,还有想挣钱的,急于表现,“哥哥,哥哥,我还可以带你去那个姐姐家!”
孩子们只见那个帅哥哥摇摇头,拖着高大的身影往远处走。
“那不是去那个姐姐家的路吗?”有个小孩说。
陈迟在一处一层小平房门口停下,院子的大铁门紧闭,甚至有几处不似人为的凹陷。
他双目通红盯着上面生锈的门牌号,站了好久。
一直到天际的蓝,慢慢变了色,暗了下来。
他以为,小笨蛋在南大过得很好。
实际上,是她在经历变故而受苦。
她甚至骗自己,说自己去南大,其实她去不了南大了,只是为了让他去留学,不想拖累他。
他呼吸沉重,现在只觉得四肢百骸的疼。
“啪!”
庭院门口昏暗,村落里偶有狗吠,幽深寂静的村巷,骤然响起一记重重的拍打声音。更似是自虐般,又补了一掌,力道没半分收敛。
一掌是给自己的,还有一掌,是替姑娘打的。
而尝到铁锈味,人似乎还觉得不够,牵动发麻的唇角,低低讥讽吐出两字。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