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在光圈下的脸色没有那么紧张了,只是额上一圈细密的汗珠挂着。她看了看我,柔声问道:“细妹,你没事吧?”
我假装没事地摇了摇头,眼睛却再也不敢看光线以外的地方。
妈妈拉住我,开始往家走,她走得极为小心,不时咳嗽一下,或者有话没话地问我一些东西。
“细妹,妈妈今晚煮的鱼头汤好喝吗?”
我答:“好喝!妈妈煮的汤最好喝啦!”
“细妹,过两天妈妈去公社扯块布,给你做过年穿的新衣裳好不好?”
我答:“好呀好呀,太好啦!”
寂静的山林里,我和妈妈一问一答地走着,周围的空气变得特别起来,道不明说不清我们俩什么心情。妈妈时不时还假装轻松地笑了起来,从来没有见她这样过。她大约是怕我害怕,又或者她自己需要放松,一直说话,至少可以让人不再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一直死死拽住她腰部的衣服,小脸蛋贴紧她的屁股,脚贴着她的步子走,仿佛挂在她的身上。
那一晚,妈妈回到家像是怕贼似的不停检查前后门,紧关窗户,还在后门边加多一条长凳,并抱着我,一夜点灯睡觉。
这是我人生第一个紧张的夜晚,但,这只不过才开始,更何况,这还是跟妈妈在一起。
事后,我问过妈妈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妈妈没有告诉我,只是一脸苍白地训斥我小孩子家家地问来做什么。
至于爸爸,第二天回到家时,被我这从不会大声跟他说话的女儿好好地教训了一顿,并把那晚逃跑中踩烂并长满冻疮的脚给他看,让他狠狠地反省了一回。
自那以后,爸爸几乎没有再外出,而是安安静静的呆在家里,妈妈似乎也安心了不少。
只是有一段时间,我在半夜的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总是听见家里有人说话。有一次,我被吵醒了。
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