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格知道她在生气,呵呵一笑化解尴尬,领着进入小吃店:“妹妹要吃点什么东西?”
“不吃。”
“这家店挺有名,你别跟自己置气呀。”
“它们配不上我食用。”
“……”听这话擎格立马不说了,拿出医药箱就给她擦酒精帖消肿片,这种伤怀幸不用一秒就能治愈,这次却不动手,静静看他如何做。
男生做事细致,贴好消肿片就小小地吹气让贴片不掉落,问她说:“天色不早,你家在哪里?远不远?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没有家。”怀幸说。
擎格没有意外:“那接下来要去哪里?”
“你呢?”她反问。
“我?我在德京大学上学,才从外地回来,现在得回去,明天要报道呢,否则扣学分,唉,这要命的学分好不容易攒多的。”
大学?怀幸来了兴致:“我也要去!”
擎格惊讶道:“德京大学?”看看腕表,“没问题,就是过十二点学校不允许外人留宿,有监控,查得很严,我没办法收留你。”
“行,我看看就自己走。”
“那好,我车在附近,这儿等我几分钟,马上就回来。”
看着男生远去,怀幸慢步走出小店,起风了,清凉的晚风驱散整天的闷热,一张纸被风吹到脚边,她捡起看了看,是某家机构的周年庆宣传单,几组喜庆的红色数字加粗放大,说是每年勾伎的生产量如何创新高,机械化相较传统化提高多少个百分点。
正这时擎格将车开来,见她手中的宣传单动作一顿,随后打开车门:“先上车。”看人上车给系好安全带才回驾驶位。
这个时间没到下班,因此路上不算堵。擎格几次瞧她手里的宣传单,犹豫几番说:“你有没有上学?”
“没有。”怀幸注意力被快速后退的灯光吸引。
回答应是意料之中,他紧接着就说:“我上学的时候班里有趣的事儿特别多,还有不少好朋友,你要不要也去上学?我给你办手续,在风叶这种中心城市,票价都能少一半。”
怀幸扭头瞩视着他,竟然从相处不到两个小时的人身上感受到关心,那种感觉暖暖的,她从前就在小稚果和蓝尔莎的身上感知到。
“不用,我已经办好了,是个私立学校,开学时间和你们的不一样。”
擎格明显松口气,笑说:“我要是留在学院做老师,指不定咱俩还能再见面,可惜考试变态,欸你呢?未来要做什么?”
“统治世界。”
“……好吧,加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到学校,此刻天已擦黑,擎格在宿舍楼下停好车,说:“我得先去社团报道,你要一起吗?离这儿不远。”
“一起。”
十多分钟的路程,推门而入擎格就被一短发女子拦住质问,前者心虚地解释晚来几天是因为各种自然灾害,幸好十地没崩塌,不然他真就回不来了。
“少满嘴跑火车,替你请假社团得抵扣多少积分知不知道?明天开始负责三个月的清洁工作!”短发女子气势凛然的说完,眼神一瞟就看到他身边的小女孩,问道,“这孩子怎么回事?”
擎格如实回答,又言:“来玩玩,也没什么要紧。”
“嗯?”短发女子挑眉,接过怀幸手里的宣传单,厌恶地撕成碎片,“什么晦气玩意儿!行了,你去处理剩下的工作,”拉起怀幸的手,“老姐带你转转去,保证让你几天几夜都舍不得回去。”
怀幸抬头看着她:“可十二点前就要离校。”
短发女子摆手无所谓地说:“时间够了,更何况老姐讲给你的是德京大学的精华,对了,德京学院的小学高中就别去了,会变得不幸。”
“是附属学院?”
“嗯,他妈生了个畸形,关键还长大了,会吃喝拉撒了,神不神奇?”
怀幸听出她语气里浓浓的嘲讽,说:“我们要去哪里?社团里画的那只大鸟的建筑能去吗?”
“图书馆?当然没问题?”短发女子爽快答应后又嫌弃,“就是那地方吧是学院通用,有很多糟心玩意出没,你知道老姐为什么努力修行?因为听那玩意儿一个字能折寿十年,耗不起耗不起。”
短发女子带她着重逛图书馆和练武场,十二点前送她来到校门,问她说:“要打车费不?提刀防着点,兽行于世。”
“不用,我很快就能回去。”
“拿着吧你,跟老姐客气啥?三个小时的相处还没让你对老姐臣服?”她霸气地把零零散散的一百元塞到她手里,“绕风叶一圈也不超过十八块,别给忽悠傻了,走了啊。”
“嗯。”怀幸目送她离开,视线回到手中的零钱上,面额小的一块叠在上面,面额大的十块叠在下面。
她吐出口浊气,抬首仰望这个城市璀璨的夜空,思忖着离开,直至与千玄结盟才再度踏入其中。
上命建立后,怀幸见到那名叫擎格的男生,对方早就忘了她,她没有说,也无强留的举动,若非此前见过洞察所有,怎会任由擎格参与会议还让其安然返回?
妖北泠认真听完所有,倏地明白件事,和所有实验室的人相同,怀幸不会直接否定既定意识,而不同的是,她会潜移默化地改变它,以另一种属于自己的方式拒绝。
当务之急是南境实验室。
她说:“小幸,我得去南境一趟,这件事必须调查清楚。”
怀幸说:“这样去很危险。”
“没事,我有伪装,大家同源也发现不了。我们和南境存在信息障碍,那边天大的变故这里都不会知晓,我要知道发生什么事。”她蹲下身,满怀歉意,“这种时候我还是选择实验室。”
怀幸摇头:“不用这样,做你想做的。”
“很久都不回来,尽情的思念妈妈吧。”
“不对,只存在你想我想得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的情况,我要是想你,分分钟就来到你的身边。”
“……好吧,这是事实。”
这件事看起来极为重要,即使有怀幸在,妖北泠也没有多耽搁,说了会儿话就趁夜启程。
怀幸深深地凝望女人的背影,自相遇经历的种种浮出脑海,平静地、悠然地闪过,没有丝毫痕迹与痛苦。
“老实说我认为你没有和我相认的必要,自己知晓就好,如今这幅局面,当我和千玄交手时,你很难不伤心吧?”
她低着头,身影没入浓稠的夜色中。
雨已经停了,屋檐还滴滴答答地落着水,在空旷的街道显得极为落寞,某只黑色小猫从垃圾堆中的小家里走出,懒散地伸懒腰,然后身姿轻盈地跃上屋顶。
穹中风云变幻,厚厚的黑灰云层游入山与林的深处。已近黎明,金乌没有显露,上命里却多了曙光,朦朦胧胧地滑入教室,几个早早来到的孩子抱着主神玩偶朗读课文,清脆响亮的声音惊醒落在树枝还没站稳的鸟儿;它扑翅飞离学校,飞过市政所,最终停在一棵老树横生的枝桠上;树边是座古老的公寓,玻璃窗中的银发少男投来惘然的目光,缓缓地闭眼,或许是思念蔓延得太快,羸弱的身躯无力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