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小寒坐在角落里,听着那些没有营养的恭维话昏昏欲睡时,突然听见有人在点自己的名字。
她立刻挺直腰背,打起精神。
如果没听错,方才,知府似乎在敲打她赋税不齐。
她起身走出座位,又是一揖:“大人,草民这个月的税款是卡着最后时间交的,确实是草民不对,草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但该交的税款保证一个铜板不差。”
“哼!”他低着头,听见一声冷嗤。
“不差吗?”知府大人的声音叫人犯怵,刚才还热闹的正堂,此时忽然静下来,众人都将视线看向二人。
“师爷,安仁坊的这丫头可能是年纪太小,所以对定州各项赋税不太清楚,你告诉她,本官为什么叫安仁坊停业整顿,免得她觉得是本官故意在为难她。”
“是,大人。”一旁的师爷仿佛终于找到机会说话。
一开口就是上位者的施压语气:“程小寒,你是否在城郊租了一处院子收留了一批人?”
“大人明察秋毫,草民的确收留了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民。”
“无家可归?你在质疑咱们大人没有安顿好流民,致使百姓流离失所?”
“大人治下公正严苛,近来因战事导致城内流民激增,若不是大人日以继夜为国操劳,为民分忧,城内又怎会太平,我那一处小院,不过是为部分流民提供一处暂时的休憩场所。”
“暂时休憩场所?”师爷皱眉:“那些人没有为你所用?”
程小寒默默攒紧衣角,顿时明白。
但她不能撒谎:“的确有些流民出于报答,会在安仁坊中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可有提供工钱?”
“我会提供他们和家人的安身之所以及饭食。”
“那不就是没有!”
师爷总算逮着机会,拱手对知府道:“大人,这丫头私用流民作为劳动力却不提供工钱,不合规矩,应予以罚款,而且她还未给那些流民交安置税。”
知府点头看向程小寒。
师爷立刻做出一副为民请命的模样:“请大人定夺。”
“等等!”程小寒上前一步:“流民安置税是什么?”
她从来没听过还有这种赋税。
周围的商贾也纷纷忍不住交头接耳,都闻所未闻。
见议论声渐大,知府的眼角抽动了一下,眼神瞟向身边的师爷。
师爷忙站出来道:“定州不同其他州府县,流民多一直是个大问题,而这些流民势必会影响定州的安定与繁荣,因此大人才向上头申请了一项新的赋税。”
“敢情这是定州特色?”其中一个旁听的商贾忍不住出言。
紧接着便有人附和:“向上头申请,便是还没批下来,程丫头也不算未交齐税款吧?”
“是啊,而且她收留那些流民,是在做好事,流民有地方住,有饭吃,也解决了一部分不安定因素,这该算在为大人治理定州做了贡献。”
有些商贾开始为程小寒求情。
商人,以利为重。
莫说其中有些人曾受过程小寒的恩,单说利,谁也不愿意做生意还得天天担心上头会不会经常巧立名目增加赋税。
赋税太重,生意如何做得起来?
程小寒不露声色看着周围人,知道他们不单是为了自己说情,但也乐意他们继续说。
堂内,私语声有些不受控。
突然,只听师爷大喝一声:“都闭嘴!”